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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懒色女人花恋蝶(全)-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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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至函谷,布战署(二)

白色粗麻上黄褐的泥线绵延勾勒,精准地标出了函谷、山林、峭壁等地位,甚至连伏兵的大致位置也标识了出来,比先前那副简易地图有用多了。

众将官神情俱是一震,继而眼睛发亮地打量著眼前这个相貌端正的青年寇兵。

彭怀骁和归明信当日就陪在花恋蝶左右,对这名寇兵颇有印象。他是皇上赏赐给元帅的亲随,给元帅递上鸣镝的正是他。没想到皇上居然在暗中著人培养出了这般高明的侦察人才,想来那日跟在元帅身後被分到各队营的另外十几个亲随也不是泛泛之辈。

在很多道灼亮的目光扫视下,魁斗内心表示很有压力。他这身鬼鬼祟祟,藏东探西,画图标位的本事既不是皇上训练的,也不是门主训练的,而是对面那个白发恶鬼拿著菜刀高压逼迫出来的。

“你很不错,继续好好干,战後得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不是难事。”彭怀骁出言鼓励道。

“是。”魁斗假做兴奋激动地点头应道。其实他干完这场仗就打算咋死退军,躲回螭岛娶小花妹子回家的。只是跟著白发恶鬼混久了,他也不自觉地学会了演戏。

“好了,魁斗一边候著去,有事本帅再问你,你们都给本帅好好研究地图,想对策。”花恋蝶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虽然她一个人也能够搞定,但俗话说群策群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她总要听听大家意见,避免出现元帅独断专行不是。

於是乎,一干高级将领开始对图苦思。

图上显示,六七里函谷沿途都有虞军埋伏,函谷中段兵力分布略重。也就是越军人马过函谷时,头尾有可能遭遇不到伏击,但主要兵力却恰恰在敌兵重点伏击的范围之内。从两边制高点往下以弓矢射击,道路又只有十余人并行宽,要避开过大伤亡,顺利通过,不得不说是一个高难度的困局。

沈吟片刻,彭怀骁道:“元帅,倘若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猝然疾行,能否突破伏击?”

“不行。”不等花恋蝶回答,归明信已断然否决,“那样即便突破重围,我军至少也会折损上万计兵力。”

“那我们总不可能再原路返回,该走官道吧?”彭怀骁嘟囔道。

听他嘟囔,众将官全都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过去。

“嘿嘿,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彭怀骁也知这句话太过可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你Y的能当上怀化大将军,有没有走後门买官?”花恋蝶吊起眉梢,问得很不客气。

如果是别人这般无礼,彭怀骁早就勃然大怒,挥刀杀人了。但面对花恋蝶,他所有的傲气贵气骄气和脾气已被磨光了,竟然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十五进军营,战场上过几次,立过战功,没买过官,凭自个本事做到了从五品的定远将军,後来身为怀化大将军的父亲战死了,前越帝便让我顶了怀化大将军的名号。”

他说得简单,在场的每个将官却均知彭怀骁是家族中最杰出的将才,那定远将军的位置全是靠真功夫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顶了他父亲怀化大将军的名号也算实至名归。当初无论是朝堂上,还是他的家族中皆无异议。只是在元帅面前,呃似乎还真的有些底气不足,不止是彭怀骁,他们也是一样的底气不足,总觉得面前有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那感觉,比对著景烨王还强烈。

“原来是子承父业啊──”花恋蝶摸著下巴,拉长声音,面上也没露出啥鄙夷神色。突然,灰眸中跳出一份赞赏,“不错不错,摆平了宅斗、朝堂斗,也当得上是脱颖而出的人才了。”想想琉璃娃娃之所以会变成天阉,不就是因为在惨烈的宅斗中失败了吗?幸好这娃身残志不残,又重新站了起来。

赞赏来得突兀,各位听众听得更是莫名其妙,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动过滤元帅吐出的听不懂的话语,只要明了元帅对官职封号承袭没啥轻视态度就行了,开动脑子继续思考解脱困境的办法。

只有趴伏在花恋蝶背上的娈栖听懂了她的话意,伸指悄悄在她後腰拧了一把。趁人人都全神思考时,咬住她的後颈低声切齿道:“我就没有子承父业,花姐姐言下之意岂不是说我很笨?”

娃娃,太过聪明的人真的会短命秃头的。花恋蝶暗暗叫唤,揉揉发疼的後腰,微侧头悄声道:“不是。我的言下之意是想说娃娃真了不起,虽然宅斗失败了,却能不弃不妥,奋发向上,更是人才中的人才。”

“巧言令色。”娈栖轻哼一声,却也心情舒畅地不再使劲拧她了。

啧啧,女人不见得难养,这小人却一定是难养的。花恋蝶心里嘀咕著,再次偷偷瞄了眼娃娃织细剔透,犹带两分童稚的少年容颜。看不出啊,咋都看不出是个二十六岁高龄的男人。

娈栖对她的偷瞄很是高兴,猫儿眼轻眨,抛出一个旖旎明丽,妖魅无限的秋波。

花恋蝶被电得一阵酥麻,赶紧收回视线。呃,她错了,那不是男人,那是琉璃娃娃,看不出年龄,难养点也很正常。

“元帅,属下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时英突然扬声。

“说来听听。”她趁机转移了注意力,双臂环抱,双肘搁在两膝上,姿势是说不出的闲适轻松。伏在她背上的娈栖也坐正了身体,跪坐著静静守在她身後。

“我们可给马嘴上套,马蹄裹布,不打火把,队伍外侧派以本领高强的兵士守卫,於子时全力速行。”

“对啊,马嘴上套,马蹄裹布,可做到降低声响。”

“山中夜如泼墨,不打火把,虞军视线也将受到阻碍。而且子时正是倦怠之时,虞军箭矢射出定会有许多偏差。”

“而我军外围以本领高强的兵士守卫,伤亡也将骤减,必能顺利通过函谷。”

一时间,众将热血沸腾,七嘴八舌,纷纷觉得此计可行。附议完毕之後,才恍然发现他们的元帅没插一句嘴,没发一句言。

现场顿时有些尴尬地静寂下来,众将两两相看後,最先提出此计的时英在大家催促的目光中硬著头皮又问道:“不知元帅认为此计如何?”

花恋蝶打了好大一个呵欠,懒懒问道:“你们讨论完啦?”

众将莫名地不想开言,只不约而同地重重点了点脑袋。

“那就轮到本帅说了。”花恋蝶挺直上半身,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十分地意味深长,带著点点痛心疾首的惋惜,“本帅想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

呃,元帅鄙视他们都是猪麽?众将官面皮一抽,额上挂起了黑线。

“本帅想说的第二句话是‘猪只想到了怎麽跑,却从未想到怎麽攻。’”

啊!攻!?众将官心头狂震,瞳孔放大了,嘴巴张开了。

看著一张张震惊的脸,花恋蝶摇头微微叹息。唉,想采纳点大众意见都不给她机会,她终於体会到独孤求败的心境了。抬手指向地图,“你们看,根据魁斗的侦察,虞军所在的伏击位置全在半山腰以下。他们仗著两侧山峦背後是陡峭的崖壁,竟连哨兵都不设置,若是我军主力能分别从两侧崖壁攀援,埋伏在虞军之上”她顿住,喉间逸出一串诡笑。

众将震惊的神情全转成狂喜,听元帅一说,他们好像个个真的都是只知躲闪逃跑的蠢猪。

“元帅,可是崖壁陡峭,难以攀越啊。”归明信指出一个亟待解决的困难。

“你当本帅这十来天的山中训练是吃饱了练来玩的?”花恋蝶眼一瞪,“精选本领高强者用绳爪攀越,垂落山藤,爬不上去的给本帅吊上去。”一千多个螭门队员和水蜘蛛成员可是全部出师了的。而且据她观察,军中至少还有好几千或是武功底子好,或是本身就善於攀爬的将士,新训练新兵器上手得那是格外迅速。

“对啊!”彭怀骁喜得一拍大腿。他可是亲眼见过兵士的绳爪练习,熟练者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子时出发可行,但马匹无需上嘴套,裹蹄布,也要打火把。”花恋蝶淡唇边的诡笑更浓,“我们要装作并不知晓函谷边有敌兵伏击,与普通赶夜路的军队一样进入函谷,吸引虞军注意,麻痹他们的警觉心,方便从後偷袭。”

什麽?!

既要主力攀岩伏击,又要装样进入函谷,元帅忘了他们只有五万人马了麽?

11:13:00

第189章 诱敌出,破埋伏

“禀将军,越军在至函谷五里开外的山林中驻下营来,正在挖灶做饭。”

听到哨兵的回报,率兵埋伏在赫山函谷的虞国神武将军陈梁飞一扬浓眉,目中闪烁出灼亮的狠光。

在此等待了七日有余,鲜嫩的越国兔子终於来了。

七日前得知地道偷袭槐城失败,景烨王不伤一兵一卒便使得虞军将士死伤数千的消息後,这心里便如火焚一般,恨不得立刻返营生啖越军的血肉。然军令在身,他只有继续埋伏在函谷,心中惟愿大将军的投石机能早日改制成功。到那时,不管那景烨王如何狡诈勇武,槐城也必破无疑。

而他,便耐心地在此恭候前来增援的越军,用他们的血肉来抚慰他狂暴的嗜血欲望,祭奠憋屈死在地道中的将士们。

“将军,此地离边城不过五十余里,越军此时挖灶做饭,必是想趁夜紧急行军,避过我军营地耳目,赶往槐城汇合。”陈梁飞身边的一个中年校尉眉头微拧,肃声道。

“哼,深夜正是人精神困倦,麻痹大意之时,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陈梁飞冷声哼道,“不过又焉知我虞军已在函谷设下埋伏?”

“将军,不可大意,若是这越军中有擅兵道之人,估计也能猜到函谷会有埋伏。”校尉倒是谨慎,“属下建议不如再派探哨严格监视,及时回报越军的一举一动。”

“即便猜到又能如何?从山道欲至边城,这函谷是必经之地。要想安然无恙地赶赴边城,除非他们再原路退回,改走官道。”陈梁飞裂开个嗜血的狠笑,“传令下去,今晚全军做好伏击准备,不可有丝毫懈怠,本将军定要叫这越军有来无回!”他顿了顿,忽而对身边校尉又道,“依你的,再派探哨,随时回报越军动向。”

“是,将军。”校尉躬身行礼,对候在一边的探哨挥手,“去,叫探哨营派出更多的探哨,随时回报。”神武将军在军中以骁勇著称,性格看似粗狂,实则有勇有谋,且善於采纳他人意见,这也是他甘心效命的原因所在。

探哨应诺,静静退下。

########## ########### ##############

夜色中,殷红温热的鲜血无声流淌,虞军派出的一线探哨全被潜伏在暗黑中的螭门队员割断了喉咙。

墨绿戎服之外套上了虞军的深蓝戎服,新的一线探哨出现了。

在函谷两侧山峦背面陡峭的崖壁处,一道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像壁虎般迅速往上攀爬,不多时便至峰顶。紧接著无数根老藤垂下,一批又一批“壁虎”沿著老藤攀援而上,静静没入漆黑的茂林之中。

山风呼呼地吹刮著,灌木与枝叶发出簌簌的沙响,夹杂著各种虫鸣,偶尔还有一两声从远处传来的兽嗥。

山林中的大自然声响有效地掩盖住了一只只“大型壁虎”穿梭林间的细微悉索声,使得蹲守在山腰靠下的虞军毫无所觉。

然而还是些声音无法掩盖,那就是由远及近的哒哒马蹄声,行进时迸发的急促脚步声以及低沈的呵斥声。

函谷接著山道的一头出现了点点亮光,那是每隔两百米左右才有的一支不算大的火把。山风呼啸,火焰忽明忽暗,跳跃不定,在如泼墨的黑夜中,只能起到隐约可见昏暗影子晃动的效果。

行在队伍前方的大约是重骑,晃动的马影上并未出现兵士的身影,倒是马下有很多隐隐绰绰的带著头盔的影子晃动。

“快!跟上!”队伍中将官的催促声不断响起,时不时还混有鞭子的抽响。十余数影子并行而动,一层接著一层往前急速涌动,兵靴与草叶的摩擦声在暗夜中“擦擦”作响。

“将军!”一直候在陈梁飞身边的心腹校尉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轻声低唤。

“再等等。越军大批主力还未进入函谷,若是对前方重骑贸然伏击,必定惊扰後面主力,退回山道据守就不妥了。”陈梁飞冷静道。脑子里想到不久前探哨的回报:越军前面行的是两千重骑,另有一千重骑压後。中间行的是主力步兵,轻骑穿插在步兵之中,而此次领兵元帅位在主力队伍中央。她不喜穿著元帅的明盔亮甲,身上所穿与越国普通兵卒一般无二,不过她也不喜佩戴头盔,一头白发甚是刺目,搭眼便能辨出。

他早已派人将函谷前方用石木阻塞,这重骑只有上了广袤战场才能充分发挥冲杀作用。事先已探得此次越军中仅得三千重骑,待他将主力步兵与轻骑消灭後,再全力消灭重骑也未尝不可。何况越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军,必是未曾料到函谷已布下埋伏,心防松懈之下,更能将其一举歼灭。

看著一拨又一拨人影马影走入函谷,唇边的狞笑越发深浓。他终於看到了,在一支高举的火把边,有一个醒目的人影。

那人影的面目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中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不过一头雪色白发却显而易见。目测绵延的密匝队伍,越军主力显然已尽数进入函谷,最佳的伏击时机来临了。

“火箭!”他对亲卫伸手。

黑色的密林中一线微不可察的火光突现,紧接著一道耀目灼热的光弧从漆黑的夜空掠过,急电般奔向端坐马上的白发人影。

这是虞军攻击的信号。

刹那间,无数道箭影在微弱的火光中喷射穿梭,惨叫声,马嘶声,嚎呼声不绝於耳,一道道人影马影相继颓倒。

“有埋伏!快撤!快撤!”坐在马上的白发女人在躲过火箭之後,已是面色大变。她声嘶竭力地狂吼,打马转身欲率军向山道退去。

可虞军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毫不留情地接踵袭来。

越军火把虽少,越军兵士的面目身形虽看不真切,然而微弱的火光仍给虞军的射击创造了极有力的条件,几乎箭箭都是有的放矢。

凄厉的嚎叫中,骤乱的队伍中,更多的影子倒在了函谷的黑暗中。

“回山道!快回山道!”破裂的嘶哑声在函谷内不停地盘旋,白发女人在混乱的影子队伍里策马艰难穿行,试图力挽狂澜。不知何时,她左手高举了一支火把,右手拉著马缰,勉力控制著胯下惊惧躁动的坐骑。

站在高处,从上而下俯视,陈梁飞此刻能清楚地看到那张雪白的面庞上五官扭曲,布满了骇然惶恐。

“迟了!”他咧唇轻笑,狠戾地吐出两个低微字音,开弓对著那张扭曲惊骇的面孔射去。

一支漆黑利箭穿透所有的微弱火光,所有的悲鸣嘶嚎,笔直地奔向白发女人的胸口。箭的身後,还尾随著两支略小的利箭。没错,这是他的独门绝技──连环箭!三箭齐发,却一箭在前,两箭在後。三箭射击位置各不相同,一箭在胸,一箭在额,一箭在喉,让人防不胜防,不知有多少猛将都死在了他的连环箭之下。

似是有所察觉,白发女人猛地一侧身,躲过当胸一箭,接著後仰避过额心一箭,但刚直起身,第三支穿喉的箭已奔至面前。白发凌乱飞扬,火把瞬间掉落,坐在马上的身影如玉山倾倒,在越国兵士惊恐的呼喊声中飞坠黑暗。

能在如此骇恐紧急情况之下避过两箭,这白发女人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了。不过──还是难逃一死!

陈梁飞目中狠戾光芒大胜,见得谷中影子已倒下大半,唰地抽出腰间大刀,轰然大喝道:“虞军将士听令,越军主帅已死,主力已消,正是全歼的好时候!给本将军杀!”

“杀!”

“杀!”

狂厉澎湃的喊杀声在黑密的山林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层层叠叠,传遍函谷,无数道影子奔蹿出来,挥舞著明晃晃的大刀朝谷底冲下。

“你他爷爷的才死了!”躺倒在地的花恋蝶呸地一声吐出叼在口里的箭头,将掉在不远处的火把抛投到以干枯枝叶捆扎的假人身上,又拉著两个倒在身边的新鲜湿润的草人,身子顺势一滚,躲到了函谷与山峦交接的边界处。

轰──轰──轰──

随著数堆大火燃起,还不等虞军将士冲至函谷,挥刀砍杀,那些本在踉跄晃动的越军残剩将士身影以及马匹身影突然全部自动倒地不起。

眼睛被突如其来燃起的灼亮火光晃得一花,虞军将士已是刹不住车地冲到了谷底。来不及从错愕中回神,数以万计的箭矢如流星般从函谷两侧山峦中密密飞射下来,每一支箭都狠狠地扎进了深蓝的戎服中。刹那间,惨叫声、嘶嚎声再次响起,一具具身体不断倒下,适才悲惨的一幕重新再现。

直到此时,轻率冲进函谷的虞军才在明亮的火光映照下,惊然发现那一个个倒在地上,插满箭矢的越军竟然全是穿著戎服,戴著头盔的枯枝草人!连披著马甲的马匹也多是草木扎就的假马!?

上当了!

“往前!快往前突围!”陈梁飞怎麽也无法想透为何越军的主力会占据到他们头上,函谷两侧山峦背後明明就是陡峭的崖壁啊!可如今情形已不容他多想,指挥将士在函谷中奋力往前冲出一条血路才是当务之急。

不幸的是,当虞军兵士顶著箭雨拼死冲到前方时,等待他们的却是被陈梁飞放过前行的越国两千铁血重骑!

重骑没有在狭窄的函谷中策马挥刀冲杀,只骑在马上,如山岳钢铁般沈默地依次排列在函谷尽头。不等虞军靠近,便发射出一支支利箭。倘若有个别兵士突破了箭雨,迎接他的便是沈重锋利的双刃陌刀。

丧失制高优势的溃败步兵对上如此重骑,无异於鸡蛋碰上石头。再加上函谷尽头早被虞军以巨石枯木堵塞,原本是要至越军於死地的手段,如今也彻底封死了他们唯一一线逃命机会。

往後退向山道同样行不通,越军压後的一千重骑和数千轻骑正虎视眈眈,搭箭挥刀,负责收割所有的漏网之鱼。

前是箭雨,後是箭雨,左是箭雨,右还是箭雨,四方皆是箭矢编织的密网,牢牢地困住了两万虞军。

隐在草人中,借著熊熊火光,花恋蝶闲闲地瞅著前方那个近乎疯狂地指挥著残剩虞军搏命死战的悍猛身形,淡唇微微一勾。无论再怎麽不要命的努力,秋天的蚱蜢又能蹦躂多久?

不过,射她连环箭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男人吧?黑脸短须,连彭怀骁的姿色都比不上。伸手从倒在身边的一具虞军兵士尸体背上扯下大弓,顺便在他腰间的箭袋中摸了摸。呃,一支箭也没有,看来此兵刚才射击越军时很疯狂呵,死了也不可惜。

撇撇嘴,坐直身体,从腰间取出绿色鸣镝,吹了吹鸣镝上的哨孔,对准陈梁飞的脑袋射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姐是个严格遵循礼尚往来的有教养的女人。

携带内劲的尖利短促的咻鸣穿透零星的兵刃交接声,穿透惨烈的呼号声,往锁定的目标森厉飞去。

在咻鸣声响起之後,数千支利箭也一同朝陈梁飞奔去。紧接著,又有更多的箭矢飞了过去。

陈梁飞不愧是骁勇猛将,挥刀斩断第一支射来的响箭。抬手舞出阵阵刀风,叮叮当当中,又有数百支利箭被挡落。

可他周围的虞国将士却没有那麽好的武艺,不时被流箭射中倒下。而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大刀刚慢下一分,一支利剑便射进了他的左臂,接著又是一支、两支、三支。舞动的大刀越来越慢,身上的箭矢插得越来越多。

遥望火光中逐渐变成刺蝟,却仍旧屹立不倒的男人,花恋蝶突然想起了张艺谋拍的《英雄》里被秦王兵士万箭穿身的刺客无名。就惨烈程度而言,两者很像呵。

道不同不相为谋,再刚烈骁勇的男人犯了姐家帝王龙的国土,欺了姐的锦螭主人,姐都要你用命来偿。何况你Y的长相不符合姐的审美观,也实在勾不起姐的怜香惜玉之情。

“虞军主将已死!”

“虞军主将已死!”

满山遍野都响起越军将士的狂吼,震得山石动颤,草木摇摆,也震散了虞国兵士最後一丝顽抗的心神。

一报还一报。姐是假死,你是真死,这风水轮流转得还真快。

花恋蝶砸吧砸吧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指挥军队成功击破伏兵,又解决掉虞军最棘手的主将,她也算尽到了元帅的职责,是不是可以睡上一小觉了?反正躲在这个隐蔽的角落里,虞军忙著逃命,越军忙著杀敌,谁都不会注意到她的。

背紧紧贴靠山壁,伸长手臂又扒拉回两个新鲜草人堆在面前,再把横死的虞国兵士垒上来,花恋蝶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11:13:00

第190章 不能放,不舍杀(越昊昕)

德政殿侧殿内,除了盘龙宝座上坐著一个明黄身影,再也没有多余的人影。

龙座上的少年帝王端端正正地靠在椅背上,半仰著头,轻闭了凤眼,龙眉斜飞入鬓,嘴唇微开,格外丰厚的下唇瓣纹理清晰优美,闪动著润泽诱人的光亮,唇角犹带一丝温和的笑意。双龙黄金冠半束丝缎般光滑柔顺的墨色长发,精美绝伦的九爪金龙明黄广袖袍上束著乾坤镶金玉章带,山河日月赤黄绶一直拖拽在了赭黄的祥龙腾云朝靴上。一身的黄,满身的尊贵,衬得那张脸更加俊秀夺目,然在这份俊秀中又隐隐透出泱泱磅礴的威严气度。

轻巧的足音在殿门外浅浅响起,一个娇嫩如同黄莺出谷的女子声音轻轻问著候在殿门外的张和。

“张公公,皇上连日来为边城失守之事操劳忧心,本宫亲手为皇上炖了一碗金丝血燕,还请通报一声。”

“这──”张和看著面前这个清丽无双的少女,有些不忍地迟疑了。德妃,当朝太尉之女,与皇上同年,幼时也曾玩耍在一起,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皇上登基後,为了稳固皇权,便将其纳为後妃。在後宫待久的妃嫔没有纯善之人,但这德妃至少还保有了几分温和谦逊和少女应有的娇柔明暇,不太招人厌恶。

“张公公,本宫很是担心皇上,只想聊尽心意便走。”对张和的迟疑,德妃并未不悦,只微蹙了秀丽的眉尖,软声又道。张和是宦官,却也是皇上的近侍,决不能与其交恶。数日前父亲密信告知,言皇上似乎并非温和敦厚,英睿不足的少年,要她在皇上身上多下工夫,有什麽异况及时传信给他。

其实哪儿需父亲嘱咐,无论皇上是愚钝也好,是英睿也罢,在她心中,喜欢的就只是一个温和俊秀的少年。皇上年少体虚,不怎麽贪恋男女欢好,但皇上一月中总有四五天是歇在她宫中的,而那一两月才有一次的暗夜欢爱也总令她回味无穷。更何况平日里皇上与她说话历来都是浅笑盈盈,神情温和,体贴无比,各种赏赐和奇巧之物也经常送到宫中供她把玩,在皇家中当得上是位好夫主了。

可自从月前皇上带回一个六品医侍後,所有的一切就有些变了。皇上还是会在後宫走动,偶尔也还是会在暗夜里临幸某个妃嫔,却再也没有在哪个妃嫔的宫中歇息过,连白日的小歇都不曾有过。通常只说说话,坐一坐,赏赐些东西便离去了。在他身边,除了几乎从不离身的近宦张和与李德外,还时常随侍著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人──皇上新封的医侍,特赐了伴驾上朝的权利。

那白发医侍样子只是清朗端正,举手投足间带著一丝贱民的卑微和谄媚,是个毫不起眼的女人。但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卑微的贱民竟能解了三使之难,御前封帅,握住了所有的军心和民心。

这也是父亲告诉她的。她知道,父亲还怀疑皇上对这个白发贱民存有私情。会吗?皇上会对那样一个面貌仅是清朗,还长著一头怪异白发的女人动了心思?

她不愿相信,可事实却是自那白发贱民出征後,皇上就再也没有涉足过後宫。不管哪位妃嫔派人去请,皇上总说朝事繁忙,没有空闲。

心开始惶恐不安,好似有什麽东西正离她越来越远。皇上不来,那麽就换成她来吧。她实在不愿意失去那个温和的俊秀少年。

“娘娘,皇上才和几位重臣商讨了国事,有些疲累,正在椅上歇息。您不如将燕窝交给奴才,由奴才待会儿送进去吧?”张和为难道,试图将德妃劝回去。

“张公公,燕窝是本宫亲手炖熬,也自当亲手送与皇上方能显出本宫诚意才是,你且让开。”德妃面上一寒,娇柔的声音冷硬高傲起来。笑话,不过是个宦人奴才而已,有什麽资格阻她?莫不是给他三分颜色,便开起染坊来了。

“是,娘娘请进。”张和暗暗摇头,移开了身体,又为难地看著德妃身边的宫侍,“只是这些宫侍──”

“罢了,本宫也不为难你。留下宫侍,一人进去便是。”德妃想了想,傲冷的神色又缓和一些。

“多谢娘娘体恤。”张和低头躬身谢恩。

德妃从上冷冷睃他一眼,接过宫侍手里的食盒,迈步跨入殿门,嫋嫋转过屏风幔帐,进了偏殿,一眼便望见休憩在龙座上的少年帝王,也瞬间被那份隐透威严的俊秀尊贵丰姿夺走整个心神。

她的皇上,正逐渐长大,已年满十八了。从垂髫到总角,从总角到豆蔻,从豆蔻到束发,这一路是她与他一同走过。两人虽谈不上亲密无间,缘分却比他人更为浓厚。

轻手轻脚地移近皇上,将手里的食盒放在龙案上,她柔声唤道:“皇上,皇──”

脖颈突然被曾经眷恋的温热狠狠卡住,窒息感猛烈袭来,一双极美的凤眸在眼前倏地张开。凝视她的黑棕色的瞳眸是从未见过的深邃冷锐,仿若两个冰冷幽暗的漩涡,吸纳了所有,却怎麽也看不见底,看不出一丝情绪,看不见一丁点情意。

这样的皇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身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和可言。她的身影在那双极美的深邃凤眸中映不出半分影子。但见那薄美的上唇微掀,唇角勾出个无情漠然的淡笑。

然後,她听到脖颈间“咯嚓”一声脆响,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消失了。

砰──

越昊昕将手中的尸体甩到地上,面无表情地垂视丧失颜色的女尸,半晌才又倚靠回冷硬华美的龙座。

从袖中取出一方折叠整齐的素纸,缓缓展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清隽有力,秀美洒脱。兵士的纸甲丝袍、组合式弓弩、弯刀、宿铁冶炼被一一列写在纸,压在了龙床上独属她的软枕下。若不是在她离去的那天夜里辗转难眠,将留有她温阳暖香的软枕提抱於怀,他还发现不了她写给他的东西。

每一样都是当今世上所未曾出现过的,每一样都是利国强兵的好东西。那个白发女人究竟是从何处来的?为何越是接触,越是感到她的渊博无涯,高深莫测。

目光在最後几个字上顿住,深邃的凤眸更显幽暗,唇瓣慢慢咧开。修长手指轻动,一方素纸渐渐变成极细极碎的纸屑,纷纷扬扬如雪花般洒落在凿刻盘龙祥云的乌檀木地板上,也飘落在躺卧的女尸上,牵引过他的视线。

德妃,与他青梅竹马,更从他登基伊始便陪在了身边。他知她对他有情,可惜,他对她无情。今日之死也怨不得他,谁让她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闯了进来。

那张已被粉碎的素纸他每天都会看上数回,每一次的目光总会落在最後几个字上,凝神许久。

“昕儿皇上,爱你。”

爱?那个白发女人居然又一次说爱他。不可否认,每每看到这几个字,他的胸口便会涌起罕见的甜蜜和满足。记得在御书房中,她对他承诺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他,他可以随意利用驱使她,只是他不能伤她。而她,在承诺之後,确实为他做了很多,让人难以置信地多。

那麽他呢?

虽说朱冰果举世难寻,媚果也是稀罕之物,但他既然能将娈栖那条毒蛇变成毒杀父皇的媚人,又焉知不会有毒杀他的第二个媚人出现。是以他从不与人欢好,也厌恶那些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人,直至遇上这个叫花恋蝶的白发女人。

她百毒不侵,不可能成为媚人;她无甚野心,不会危害朝政;她才华横溢,对他甚有好处;她不畏权贵,敢戏谑逗弄他;她温暖明媚,让他情难自禁地想要拥抱;她坦率诚挚,让他不由自主地安心他在她面前会暴怒,会心软,会怜惜,会想著亲近,有时还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少年。搂著她,他知道自己心底是喜爱她的,於是他放纵地与她欢爱,尽情享受男女之乐。

帝王无需有情,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濡慕亲情,都不能有。他的父皇正因为对儿女有了亲情,对娈栖有了深情,才会遭遇暗算而不知,早早驾崩,撒手人寰。所以他内心深处仍是只将她视作打发寂寞清冷的无害东西。不介意她有男人、有夫君,只想著圈养她,保护她,将她以医侍的身份一辈子禁锢在身边。

她要荣华富贵,他给。她要缠绻欢爱,他给。哪怕她要独占他的身体,他都应允。可是,若她褪去平凡,!翔展翅九州苍穹了呢?她还能一直履行一辈子不离开他,供他随意利用驱使她的承诺吗?

对国家来说,她无疑是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良相美将。可对帝王来说,她却由无害的东西变成了巨大而可怕的威胁。

还喜爱麽?还能容下她在身边麽?对她,他现在更不能放手。无关感情深厚与否,只因这样的她一旦流落他国,为他国帝王效命,必会给越国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身为越国帝王,他决不能容忍这件事发生。灭了这个威胁,永绝後患!但为何每当这想法一翻上心头,胸口就止不住地抽痛?他该是个无情也不能有情的帝王啊!可是,他还是有情了。

就像现在,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白发粉颊、灰眸淡唇的女人形貌。笑吟吟地看著他,灰眸中有温柔,有爱娇,有谄媚,也有戏谑。有时也会出现她在他身下婉转娇吟,眸光迷离缠绵的娇媚模样。

喉头一紧,一股热气蹿流下腹,他的身体又开始想她了。她在的时候,他尚不觉得。她离去了,他才觉得他很想很想,他已经习惯了笼著那股暖阳放心睡去。

不知那名为红罗的绝丽倌子又是如何适应她不在的日子的?他深爱那个女人,却也如他所言狠心地没去送行,在宫中发了一天的呆。

第二日,他便又像个宦人一样随侍在他身边,伺候他,供他差遣。狭长的桃花黑眸温润媚丽如昔,言行举措温柔体贴如昔,只是整个人沈默了许多。

既是舍不得杀,又不能放,那麽倘若那白发女人真的飞得太高,就用这个倌子将她拉下来,折断羽翼囚禁宫中也未尝不可。

呵呵,卿卿,不管你在战场上拼杀的结果如何,朕都会看好你的红罗夫君的。

“张和,进来收拾。”越昊昕扬声唤道,与一干重臣商讨国事後的憋闷心情在做下决断後终於有了舒缓。

对了,景明皇姑,若朕没有料错,你也快要行动了吧?

张和应声,小心翼翼地转进侧殿,放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女尸。心中不由惋惜,看吧,不听劝告,这就是下场。都提前暗示过皇上心情不佳,还非得拼死拼活地往前凑。

要知道皇上表面看起来温和,实际却冷情残忍至极。诚然,皇上是个知人善用,具有雄才大略的英明帝王,值得每一个立志报国的人追随。但他同时也是个视人命如草芥,一旦不如意便要杀人的帝王,尤其会杀於他无甚好处的闲人。

德妃的父亲虽是太尉,却暗中与景明王勾结在了一起,对皇上来说,她早已是个无用的女人了。唉,只累得身为忠心奴才的他又要绞尽脑汁地毁尸灭迹,再找替身来冒充德妃了。

这是近二十来天中的第几个?第四个?还是第五个?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好像自那白发女人走後,皇上的心情就没怎麽好过。

皇上,对那白发女人的心思真的是与他人不同啊!

第191章 是幸,也是不幸

天色泛白之际,函谷内堆积的两万虞军尸体和扎的草人草马已被清理干净,全部丢到两侧山峦背面的崖壁下。然而萦绕谷内的浓白雾气中却久久弥散著血的腥味,谷底丛生的浸润了晨露的蒿草灌木上是大片大片暗红到发黑的血痂,被鲜血充分滋润过的贫瘠土地变成了一片沃土。

这一战,五万越军全歼了两万虞军,收缴弓矢大刀无数,无一人死亡,无一人重伤,仅有数百人受了轻伤,数百匹战马死亡。这个战果在战场上简直是个奇迹,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正是越国御前新封的兵马大与帅──花恋蝶!

小歇了两个时辰,刚吃完早饭的越国兵士们个个喜笑颜开地整理著装备,偶尔交谈几句,表达他们内心的兴奋激动和对元帅的敬仰。

元帅巧施妙计,近三万多主力步兵分成两路,从函谷两侧山峦背面崖壁攀爬到虞军上方埋伏。元帅率军入函谷,两千重骑在前,一千重骑断後,数千轻骑隐匿山道,中间的步兵主力和轻骑几乎全是假的。每一行并行十一人,只有最中间的才是真人,负责牵动一排草人行军。轻骑也是如此,中间只有近三百匹马才是真马,带动著草马和坐在上面的草人。草马披甲,草人著服戴盔,黑如泼墨的夜色中微弱火光摇曳,影影绰绰,更加看不真切。

被挑选入函谷的全是敢死队与死斗队的兵士,每一个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元帅灰眸一眨,轻笑道:“还没上正式战场,本帅怎麽可能容忍有兵士死亡?都听好了,此战死马不死人!”身上的纸甲被淋湿,变得更为坚实。纸甲外又套了一层轻骑的鱼鳞皮甲,扎覆了一层厚密的新鲜草叶。从头到脚虽很笨重,拖动操控草人却也绰绰有余。

果然,当虞军箭矢从一百米左右的高处射来时,大多只扎进了皮甲,偶尔有个别狠的,也只是穿透纸甲,扎伤了表皮而已。

元帅点燃大火,示意伏兵放箭的信号发出後,他们也跟著迅速点燃细小枯枝扎出的假人假马,拖拽两个新鲜青草扎成的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贴到函谷与山峦的交接处藏身。虞军从山上狂冲而下,飞跨的步履一般都不会踩踏到交接地。待发现满地的草人草马,惊骇中只顾著在漫天箭雨中搏命奔逃,更加不会注意到躲在草人後与草人无甚区别的他们。而他们,却可以在隐蔽的伪装下,於暗处对靠近的虞兵给予致命一击。

埋伏在虞军之上的越军是随著虞军的冲锋一起行动的。只不过虞军是挥舞著大刀张狂地冲进函谷,他们是悄无声息地往下疾行靠近虞军腾出来的伏击地。将射程控制在百米左右,配以组合式弓弩上那个奇怪的瞄准孔,能使射击更加精准无误。伏兵,只需要蹲在山头对准目标发射箭矢就行了。

虞军主将阵死,残剩的兵士哭爹喊娘,斗志全丧。数千骑兵挥刀在函谷中来回交错奔跃,手起刀落,不多时便将所有活著的虞兵消灭得一干二净。

这仗,打得太轻松,太容易,太俐落了。

彭怀骁、归明信、时英等数名高级将官和娈栖全都围在一处,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像是约定好的,基本上呈面无表情的状态。

毫无争议,这场战斗中只有一个人最危险,那便是元帅。为了吸引虞军眼光,她没有戴头盔,也没有裹覆密草,墨绿丝质长抛内只穿戴了轻骑的鱼鳞皮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旁边打了一支火把,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被山风吹起的雪色白发招摇十足,分外吸引眼球。

自看到元帅被连环箭射中跌下马後,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明知“主帅阵亡”是元帅诱敌的计策之一,还是止不住地担心。直到听见鸣镝声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虽不知元帅具体位置在哪里,至少人是无碍的。

随後的战斗中,元帅便像水泡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直到战斗结束,兵士们清理尸体时,看到她的那匹猥琐坐骑在某偏僻处撅蹄子嘶鸣,才把她从横七竖八叠压的尸体下清理出来。

只看了一眼,他们就升起了痛扁元帅,以下犯上的强烈冲动。

元帅睡了!她她她竟然弃军不顾,无视战场的血腥激烈,酣然入睡了!?她咋睡得著?睡得下?更可恨的是在被他们翻出来後,她居然还不醒,翻个身又继续酣睡。

在听到元帅极细微的香甜鼾声之後,本来欲要第一时间向元帅报告战况的高昂激情瞬间被盆腊月冰水浇了个透心凉,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啊抖。如果不是还残留一丝理智,他们早就群殴上去了。动心忍性了良久,才终於艰难决定当个体恤元帅的好属下,各归各队,自行安排後续工作。至於躺在地上睡觉的元帅,鄙视到底,坚决不予理会。

不是他们无情,而是元帅此举委实太过分!太不著调!太打击他们了!瞧瞧,连与她感情深厚的崇义侯在甩下一条毯子後,都气鼓鼓地离她而去了,最後只余她那成了精的一马一鹰守著。野驴子本来是要跟在马身边的,却被它的主人崇义侯给强行拖走了,临去前还回首很是哀怨地欧啊叫了两声,叫得他们也忍不住想站在山巅狂吼出盘亘胸口的那股子道不明的邪火郁气。

函谷被清理干净了,兵士们也略做了休整,早饭也吃了,眼见著天光越来越亮,行军在即,元帅却还在梦乡。不得已,他们只好第二次围在了元帅身边横眉冷目。这山间雾气寒重,咋就没把元帅给冻出毛病来?这土地凹凸坚硬,咋就没把元帅给咯得鼻青脸肿?

“啧,不愧是莽山里出来的,就是皮厚肉粗。”娈栖撵走花五毛和花苍,蹲在花恋蝶头边冷哼著道出了众将心中的疑惑。

啊,对了,元帅本是个长年累月生活在莽山中的山野大夫!众将顷刻恍然大悟。

就见崇义侯伸指捏住元帅高挺秀美的鼻子,静默一会儿,元帅闭著的眼睛终於张开,湿漉漉的黑灰眼睫下是一双澄透纯净烟灰眸子,飘浮著一层浅浅的迷蒙,带著山林般的清新,无辜地往上看著。

无辜?众将又涌起插目的冲动。

黑灰色长睫闪了闪,迷蒙褪去一些。凝著几滴小水珠的淡唇猝然绽开一抹笑,仿若从雾气中跃升的朝阳,温暖明媚,令人看了心情舒畅,浑身都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娃娃,你没事吧?”

很好,重情重义的元帅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战况,而是关心她的情人。

“我一直随轻骑隐匿山道,怎会有事?”娈栖心里一暖,笑著柔声回道,终於出手将她揽进怀中。那股因她选择了在战场上睡觉,而不是跑回他怀里睡觉的不忿刹那间烟消云散。

花恋蝶懒洋洋地倚在娈栖怀里,打了个呵欠。关闭敏锐外感,进入深沈睡眠就是好啊,张眼天就亮了,啥事也都结束了,根本不用她操心战事後续工作。这懒,躲得值!伸手抹了两把沾满细密晨露的脸颊,嘿嘿笑道:“娃娃,天为帐,地为床的最大好处便是一觉醒来,洗脸水全凝在了脸上,不用专程找水洗脸。”

娈栖的身体一僵,众将的身体也是一僵,嘴角极快地抽搐了一下。

难不成元帅以前生活在莽山之中日日都是如此洗脸的?!

“啊,你们都在。”抹干净脸,花恋蝶环视身边一道道笔挺的身形,含笑的眸中跃出得意,“本帅昨晚上的表现怎样?是不是很逼真诱敌?很让人崇拜?”

“是”众将嘴角再抽,嗫嚅著闷声答道。埋伏在山上,他们将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不但元帅表现得逼真,连那群跟著她一起入函谷的兵士都表现非凡,个个堪称最佳伶人。即便他们已是心知肚明,也情不自禁地升起了被屠杀的愤怒。

站起身,花恋蝶抖抖丝袍上的水珠,又望了望开始整装待发的兵士们,继续问道:“彭副帅,所有尸体都搜刮干净了吧?”

此问一出,众将的面皮又是好一顿狂抽。

没错,早在打仗前,元帅就吩咐全军将士,除了要将虞军的武器和粮草收缴干净外,还要把每具尸体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携带的值钱东西全部收刮干净後再行处理,决不能造成一丝一毫的浪费。

这简直比强盗还狠绝贪婪!让他们都忍不住为死去的虞兵发出一声同情叹息。

“每一具尸体从头到脚都搜刮干净完毕後方才丢下崖壁弃尸的。”彭怀骁硬声回道。

“很好,记住,浪费是可耻的。还要记住,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花恋蝶点头称赞,顺道再次重申每个兵士应该具备的新观念。

众将默然无语,只以点头表示自个明白了。恍惚间都有种错觉,觉得他们不是将士,而是强盗土匪;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杀人越货的。

“元帅,用早膳。”娈栖从放在地上的食盘中端起一海碗南瓜大米饭,笑盈盈地递给花恋蝶。花姐姐早下令了,此次出征,除了军帐和戎服有等级区别外,其余方面将官和兵士全部一样,不搞多余的特殊化。呵呵花姐姐可能忘了,她与他在军中肆无忌惮地亲密谈情,便已是特殊化中的特殊化了。只是,她的坦率诚挚,她的平易亲和,她的狠厉决断,她的汪洋渊博,她的高山仰止,将这份特殊化硬生生扭转成了理所当然。

“娃娃费心了。”花恋蝶接过木碗,当众撅嘴在娈栖润泽柔软的花瓣粉唇上重重吻了一记,惹来一阵快乐甜蜜的清脆笑声。

她三两口便将南瓜大米饭倒进肚中,粗鲁地一抹嘴,意气风发地挥动著木碗,扬声道:“我们出发。”

众将木然看著浑身湿润,精神抖擞,笑得温暖明媚,清新爽朗,嘴角还沾了一颗饭粒的元帅,觉得自己对她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越军有此智勇双全,渊博高深却又懒又色又不拘小节,思考极度偏离常人的主帅,是幸,也是不幸。

第192章 攻槐城,破长蛇

轰──

一声震天巨响拉开了虞军对槐城的又一次攻城序幕。

硕大的巨石在空中滑过一道流畅的抛物线,飞跃两百多米的距离,重重砸在了城墙上。用坚固石块垒砌的城墙居然像豆腐似的哗啦啦往下崩裂坍塌,守在那处的一个越国兵士躲避不及,竟也随著石块栽下城墙。在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後,脑浆迸裂而死。

怎麽可能?!

刚至城墙上的景烨王看著垮塌了一丈来宽,半丈多高的巨大缺口,目中惊骇至极。

地道偷袭失败之後,虞军一连沈寂七天有余。除了偶尔有一队人马在城外骂骂咧咧地叫嚣,飞出几支流箭外,并无大的攻城行动。

派哨子打探,带回来的消息是虞军白白损失几千将士後,正重整军纪,加强阵型操练。却不想暗地里居然在改制投石机。

现今各国的投石机至多只能投石近百米,且投出的石块威力不大。若是在城墙上使用大弓,便能将操纵投石机的兵士一举射杀。

但城下虞军的六架投石机却离城两百多米,弓矢根本无法射到。投出的石块大小是原来的十数倍,飞出的距离也是原来的两倍多,造成的危害更是可怕到极点。

“守城!全力守城!”景烨王镇定下心神,厉声喝令。可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在威力如此强猛的巨石下,血肉之躯除了躲闪,便只剩下无能为力。若是虞军继续发射巨石的话,城墙必遭摧毁。城外虞军十数万,城内越军不过近七万,时间稍长,槐城被破只是早晚之事。雪上加霜的是朝廷派来的援军偏偏迟迟不到。

虞军中到底是谁改制出了如此攻城利器!?

犀利嗜杀的目光掠过站在投石机之後的数道身影时,突然如同醍醐灌顶。是了,他怎麽忘了虞国大将军林静然不但以武艺高强,兵道奇诡著称,还极擅长机关之学。是她,定是她造出来的!可恨啊,真是可恨之极,槐城若破,他拼死也要斩下她的头颅!

轰──轰──轰──

巨石接二连三地飞出,城墙在震颤摇晃中不断地垮塌,哗啦啦的碎石掉落声不停地响起。

“哈哈哈哈,景烨王,今日本帅誓要破城屠军,报那火烧之仇!”公孙明珠骑在马上,向著城墙长声大笑,豔美的五官张狂狰狞,弥散森森寒意。

与她并辔而立的林静然清丽的脸上也尽是冷肃森然。冥思苦想整整五天,她终於突破了一直以来禁锢的死结,将投石机改制成功,又花了两天时间把军中每一架投石机进行了更完美的改良。吃一堑长一智,越军有精良探哨,她虞军难道就不知道深入隐蔽麽?

“大将军,您这投石机真是无坚不摧的攻城良器!”旁边的偏将发出由衷赞叹,“不要说区区一个槐城,就算是整个九州也挡不住这样威猛的巨石!我虞国一统九州可谓是指日可待!”

“呵呵,依本帅所见,大将军改制的投石机威力超乎寻常地强猛,我等不妨为它另外取个名字。”望著逐渐变得残破的城墙,公孙明珠心情大好,一扫连日的阴霾。

“元帅,这改良後的投石机在发射中使用了硝石硫磺之类的著火物什,不如就叫石炮吧?”林静然粉唇微勾,目光冷冷地遥望在城墙上急速行动的高大身影。景烨王,若不是你在地道中使用了硝石硫磺焚我虞国将士,我还想不出该如何进一步加强巨石的发射力度。如今,我便用这石炮来答谢你的提醒之恩。

“石炮?”公孙明珠玩味地重复,旋而抚掌大笑,“妙啊,石炮一名真是妙极!”

轰──轰──

又是一阵接连巨响,残破的城墙有一处完全垮塌。

“禀告元帅,巨石俱已投击完毕!”也恰在此时,负责操控石炮的兵士跑步禀报。

“啧,真是可惜。不过看样子也差不多了。”公孙明珠舌尖轻舔过上唇,面色忽地一凛,明眸阴冷微眯,唰地挥枪厉声道:“传令下去,攻城!”

城下虞军战鼓顿时震天擂响,冲杀声漫天响起,大批虞兵往城墙汹涌。如同深蓝色的海洋,一层叠一层,一浪赶一浪。

糟了!

景烨王在目睹城墙垮塌时,脸色剧变,火速调集大批将士驻守缺口。

然而,原本高大坚固的城墙多处已在石块的轰击下崩裂变矮,有些地方甚至崩塌了三分之二,彻底丧失了驻防的高度优势。

无数闪亮的大刀扬起,鲜血飞溅,惨厉呼号,却止不住深蓝海洋的汹涌之势。

“王爷,城墙已不能驻守,只有出城迎击,拼力死战,方可将虞军的攻城速度阻上一阻。”景烨王站在一处坍塌了一半的城墙上,刚挥刀砍翻一名已攀爬上墙的虞兵,身後突然传来醇冽寒彻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却见锦家家主锦螭穿戴上玄铁凤翅铠甲,手持冰魄钩镰刀,明濯高华的俊美面容冰寒酷冷,清凌杏眼墨黑无华,盈满魔魅,翩翩浊世贵公子的姿仪荡然无存,浑身上下都透出浓郁狠厉的杀伐,恍若那把被握在手中的长柄钩镰刀。他的身後,站著两个同样身穿玄铁铠甲的侍卫,肃杀剽悍之气丝毫不输常年征战杀场的悍将骁兵。

“阻上一阻又有何用?”他知道眼前的男人绝不会耗费心神做些无用的事。

“鹰!”锦螭手指长空,眼眸微弯,杀气有了瞬间的减弱,“宠蝶的鹰终於飞回来了!”

宠蝶?和他相处了近一月的景烨王心脏突收,立刻反应过来是此次领兵增援的兵马大元帅。顺著他的手抬头,果不其然,在高远的头顶上空,有一只小型鹰隼正在尖利嘶鸣,飞旋出各种姿态。

“它在说什麽?”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只鹰的飞旋姿态不同寻常,像是在发暗信。

“不消片刻,援军便将赶到。”

“本王信你。”左副将辅国大将军与先锋忠武将军等七员重要武将在沛城一战中不幸折损,身边能用大将太少。他信这锦主不是个投向虞国的叛逆,也信其有著足够的统帅之才,“英武将军,听从锦主指令,率五万人马出城拦阻虞军,本王与剩下将士死守城墙。”

“是!”英武将军肃声领命。没有质疑,没有犹豫,景烨王的命令就是必须执行的法则。

锦螭对景烨王笑了笑,忽道:“王爷,你很不错。”有资格做我家宠蝶的玩物。言罢,留下面露一丝迷茫不解的景烨王,转身随英武将军跃下城楼。

四千重骑,六千轻骑,四万步兵,统共五万越军直接从垮塌的城墙缺口和残破的城门鱼贯冲出,悍然无畏地冲进攻城的虞军中,试图阻挡虞兵攻城的脚步。

墨绿与深蓝交接,兵刃与兵刃交错,一场血腥惨烈的战斗展开了。

越军,誓死捍卫城池;虞军,拼力夺城报仇。两军将士皆是通红了眼,杀性大发,捉著对地厮杀。

“出来得好!”公孙明珠冷笑连连,“本帅正好屠军攻城两相不误!尔等且试试本帅新排出的长蛇阵!”手中梅花枪一挥,令兵传令,战鼓声突变。

与墨绿交接的深蓝听闻鼓声,竟放弃死斗搏杀,甩开越军迅速往两旁移动。越军待随之移动,却紧跟著发现当先遣虞军移开後,他们霍然对上的是一个纵长绵延推进的庞大阵式。

兵甲森厉,刀光晃闪,人头攒动,骏马高立,危险的磅礴杀气悍然狂飙。

不行,他们不能往旁边移动。动了,就意味著将残破城墙的正面给予了敌人,那从两侧攻城的虞军只有交给顽强驻守在城墙上的战友了!

“一字长蛇阵!”跟随门主出城迎战的弦络惊呼,这不是门主宠物训练他们的十阵之一吗?她还以为这世上只有那白发女人才知晓。

“一字长蛇阵?”刚刚斩下敌人数颗脑袋的英武将军转马回身,正巧听到了弦络的惊呼,愕然道,“锦主识得此阵?”

“识得。”锦螭深吸一口气,虞国将门双姝果真不是泛泛之辈,不但改制出威力强猛的投石机,还如恋蝶一般琢磨出了这种凌厉阵法,“一字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击蛇首,尾动,卷;击蛇尾,首动,咬;蛇身横撞,首尾至,绞!”他冷冷解说道。

“锦主可有破法?”英武将军心头喜忧参半。喜的是王爷赏识的锦主果真见多识广,破阵有望。忧的是虞军虽在已占的四城中留下一定兵力驻守,但围困槐城的大军数量仍比越军多出一倍有余,现又加上改制的投石机和新排阵势,只怕这出城迎战的五万越军再无生还回城的希望了。

“当然有!”清凌墨眼更加深暗,他蓦地策马奔到“越”字军旗下,从旗兵手中夺过军旗高举挥指,提气狂声吼喝,“越军听令,轻骑与两端步兵排成四块方阵,迎战虞军两翼骑兵,阻其行动。重骑对准虞军中段步兵全速冲击,乱其阵型!其余步兵尾随在後冲杀。”

“是!”雄浑的回应声丝毫不输虞军战鼓。

方阵是越军将士们素来操练惯了的阵型,一经听到命令,所有的将士立刻依令快速行动,布下阵来迎战。

“冲!”锦螭冷喝一声,一马当先,提刀向长蛇阵中段冲去。身後是几十个螭门队员,是越军残余的四千重骑。

烟尘滚滚,策马奔驰,挥刀劈斩的每一个越国将士脸上都是决绝无悔。出了城,他们就再没想过能活著回去。

“锦螭主人,一字长蛇阵两翼骑兵最为重要,所以要破除长蛇阵,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两翼机动力,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而当重骑一举击溃敌方步兵方阵後,长蛇阵便被切割成三块。如此一来,长蛇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阵势就不攻自破了。”

耳边,似乎响起了宠蝶那雅致娇腻的声音,澄透的灰眸俏皮爱娇又温柔眷恋地看著他。

宠蝶,我等著你来。

他挥刀将拦阻在眼前的虞将一招劈斩马下,鲜血蓬溅中,薄唇展开一抹魔魅嗜血的戾笑。

让公孙明珠骄傲的长蛇阵首次现世,便遭到了越军的当头痛击。

“不!这不可能!这是我在这几天中才研排出的新阵,越军如何能破?”公孙明珠看著被分成三块,完全丧失阵法作用的蛇阵,惊怒交加。

“莫不是操练中又被越军探哨探得了消息?”林静然咬牙恨声道,也不知景烨王哪儿来的好本事,一退守到槐城,竟培养出了一干绝佳探哨。

“不,静然,我演练阵法时分外谨慎,表面看来与平日操练无甚大的区别,若非将才根本无法看出布阵端倪。”公孙明珠仍是不敢置信地摇头,“就算看出布阵端倪,想要破阵又岂是这几日便能寻出破法的?”

“那就是被探哨画了图形,让景烨王深究透了。”林静然冷静道,“明珠,不用气馁,幸而我军人数甚多,也不怕这区区数万越军。”

“没错,杀他个一干二净,方能解去本帅心头之恨!”公孙明珠狠笑,再次下令,“擂鼓,全军出击!”作家的话:昨晚去看了花灯,居然看到一组庞大的植物人大战僵尸的花灯,吸引了N多N多的小盆友大盆友,於是,偶囧了。瞅瞅咱这社会,连花灯都跟上了时代和网络游戏的步伐!新的一月,也希望能得到童鞋亲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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