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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懒色女人花恋蝶(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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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堕魔孽障

与越国相邻的邬国是个小国,建国先祖为前鲁朝的诸侯之一。现今端坐大宝殿堂的君王邬帝已过不惑之年,膝下有皇子两名,皇女三名,算得上後继有人。

邬帝即位前有两个皇妹和一个皇兄,在王位争夺中,一兄一妹兵败流放蛮荒,唯余一同母同父的皇妹伴在身边。

此皇妹年方十五,与邬帝相差五岁,赐封彤阳公主。自幼聪明伶俐,玉雪可爱,长大後更是豔冠群芳,秀外慧中。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还习得一身好武艺,拥有一副好胆量。在邬帝夺

位之时,虽年龄甚小,却能出谋划策,立下大功。

如此绝代佳人令邬国青年才俊们趋之若惊,其裙下之臣多如过江之鲫。然而让人扼腕的是,彤阳公主高傲宛似雪山白莲,从未以正眼看过这些求娶者。她心里秘密装著一个男人,那就是她的嫡亲皇

兄──邬帝。

皇室淫乱,自古以来便层出不穷,这本不是太过稀罕的事。偏偏邬帝对彤阳公主只有单纯不过的兄妹之情。身为帝王,他不好淫乐,贤达明断,全副心思都放在治国顺民上。颁布太学新令,大力倡

导礼仪廉耻,当然更不会与自己亲妹做下那等龌龊事。在察觉到彤阳公主日益浓烈的不正常情感之後,立刻将其赐婚给邬国皇室暗卫首领锦庭风。

锦家祖先也是大贵族,从百年前便专为邬国皇室暗部效命。此後世代子孙皆在暗部担任重要职位,只认邬国帝王一人,是帝王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刀。

不过当锦庭风爱上彤阳公主後,这把刀便布满了锈迹,成为帝王眼中的弃子。

邬帝从锦庭风手中收回暗部一切权利,命他脱离家族,携妻子彤阳公主以前鲁朝落魄贵族的身份潜入越国定居,成为邬国埋在越国的暗探,不定期将关於越国的秘报传入邬国。

彤阳公主远离熟悉的故土,远离自幼生活的奢华皇宫,被迫嫁给不爱的男人,心中不由恨极。恨皇兄的无情,也恨皇兄的残忍,更恨自己的无用。尤其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後,这份恨意达到了极致

的顶点。

喝药、缠腹,她想了许多流掉孩子的办法,却总败在锦庭风的严密看护下。临盆前一天,锦庭风恰逢有事外出。在生下一个男婴後,她挣扎著掐住婴儿脆嫩的脖颈。幸而被接生婆及时阻拦,又加上

产後过度虚弱,最终昏迷过去,男婴才算逃过一劫。

自此,男婴被养在离主院锦舍极远的偏院中。锦庭风为他取名锦螭,并将盘踞的岛洲也定名为锦螭岛。

每一年,锦螭仅有仲秋和元夜才能见上母亲一面。打三岁起,他便渐渐地懂事了。

父亲十分寡言,一双眼沈冷无比,仅在看向唯一的儿子时偶尔会有片刻和缓。母亲比父亲更冷,美丽的面容像是冰块雕成的,从未对他笑过,也从未伸手抱过他,哪怕是衣角也没碰过一丁点。於是

,他知道了母亲是不喜他的。但作为孩子,他还是盼著见到母亲,一年两眼也便心满意足。

母亲每年都会以思念外祖母为由,数次向父亲请示回邬国原家小住,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每次临行前都是父亲相送,他没有资格送迎母亲,只能守候在自己的偏院中。

随著锦家势力的扩张,金钱的累积,身为锦家少主的他不可避免地遭遇暗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每与母亲见一次面,就会招来比往常多出不止一倍的不明暗杀。父亲派在他身边的家仆和护卫死了一

茬又一茬,连喂养的小狗都不能幸免於难。

渐渐地,他知道了最想要他命的人是母亲。胸口辗转绞痛,他茫然,他不懂。他究竟做错了何事,会招来母亲这般厌弃?恨不得杀了他!他想问询父亲,想告诉父亲,但在冷眼旁观无所不能、无所

不晓的父亲独独於这事上却迟钝懵懂,装聋作哑後,他沈默了。不再希冀得到垂怜,也不再渴望知晓缘由,性子越来越清冷,心越来越淡漠,承袭母亲的杏长清凌墨眼深处再也印不上任何人的模样。

最後,他亲近的只有在他身边伺候陪读了五年书的樊姨,父亲的下属北宫叔、李叔以及他们的子女。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不会突然消逝,死於非命。

十五岁那年,他首次以青锦之名独自带著护卫出岛巡视锦家在越国的商铺。回程中,他遭遇了一场最为凶险的劫杀。身受重伤逃进依君馆中,被当时的倌魁红罗所救。

养好伤後,出邺城不久,父亲的心腹暗卫找到他,一路护送回岛。据闻,母亲在得知他重伤下落不明时,因悲痛过度伤了身体,落下病根。

那样的母亲原来是如此爱他麽?他心底冷冷发笑,跟著父亲走进密室。

那一日,他知晓了母亲和父亲的真实身份,知晓了母亲心里最爱的人,知晓了自己一家原来是邬国的暗探,知晓了樊姨是母亲从大雪天里捡来的,知晓了北宫叔和李叔在邬国时就跟随了父亲,知晓

了父亲在他们身边放置了亲手训练的锦家暗卫

父亲送他五名年龄与他相仿的少年暗卫。这是父亲亲手从幼童起便开始训练调教的,灌输效命的主子只有一个──锦螭。个个身手超绝,与原来的家仆护卫有著天壤之别,

身边的暗杀渐渐少了,来自母亲的暗杀几乎绝迹。是在听闻他九死一生时,终於醒悟到自己是个母亲吗?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求证。

母亲毫不留情的劫杀,父亲不闻不问的默然,斩断了他对他们的所有亲情,只余一丝血缘牵绊。

叔姨们的嘘寒问暖,朋友们的肝胆相照在一场劫杀後,於权欲富贵的利诱下突变成一柄柄杀人利器,屠灭掉他残留心底的最後一点温情。

太多太多的秘密在受伤之後接踵而至,几乎令他招架不住,也承受不住。

鲜红的心晕染上一层极淡的墨黑,坚硬似铁,冷寒如冰。他却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得朗朗明濯,清冷高华。遵照父亲的指示,出色地完成每一项任务。每年在仲秋与元夜见上母亲一次,恭敬有礼,不

踏错不一分一毫。对自幼唤到大的叔姨,他一如既往地倚重他们,礼贤他们。与那几个一起长大的北宫家和李家孩子谈天说地,吟诗作对,拉弓比剑。

锦家少主锦螭从头到脚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八年後,他照惯例又一次出岛巡察锦家商铺,不慎吃下放了药的膳食。刚猛内劲被封,身边跟随的上百护卫几乎全军覆灭,只余身为暗卫的弦络和勾云逃脱。

当蒙眼布条被摘下後,他看见了一个带著半截银色面具的女人。那副面具的式样与十三年前崛起,近年来和锦家争斗得厉害的蛟帮帮主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样。

面具女人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冲他发出惬意的桀桀轻笑,手起刀落,毫不凝滞地砍断他的四肢筋脉。

筋脉断裂,变成废人!

那一瞬间,浑身涌出无法言喻的绝望和悲厉。剧痛中,他的手臂被缚在石牢铁架上,沾了盐水的皮鞭一鞭鞭抽在身上。很痛,却敌不过心底泛起的荒芜。

半垂的头被强行抬起,近看之下,那双突然燃起灼热亮光的冰冷杏长黑眸居然似曾相识。

“长大了,看起来更像了好像”透凉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他的眉眼,灼亮目光逐渐转为缠绵痴然,“这眉眼像他,这鼻子像他,这唇也像明明只是舅侄关系,为何会如此像呢?”喃喃细语在无意中

丢弃了假声的遮掩。

他浑身一震,终於明白锦家为何会放任蛟帮酣睡在侧不断壮大势力?父亲为何从不允许他接手应对蛟帮的一切事宜?原来──

他在父亲心中永远都比不上母亲。

他在母亲心中只是杀之欲快的孽障,是慰藉相思的发泄物。

“皇兄,我的皇兄”冰凉的唇贴上他的颊轻轻游走,像一条粘湿腥臭的毒蛇。

鞭痕累累的身体一寸寸僵硬,化成冰石。眼前、身周全是黑暗,浓如泼墨的黑。

那黑,不断地渗进身体,污黑所有。

最後一丝血缘牵绊悄无声息地断裂,心直坠地狱,堕落成魔。

第075章 堕魔强人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谁若负我,我必杀之。”锦螭冰凉的指尖细细勾画著花恋蝶的眉眼,冰寒黑沈的眼眸中隐隐泛出阴残凌厉的森光,“敬爱的父亲,濡慕的母亲,看著我长大的叔姨,情同手

足的好友,饱含爱慕的女人,贴心伺候的仆役,舍身为主的护卫没有一个例外,也包括你,我的宠蝶。”

花恋蝶在他的指尖下扇扇眼睫,眨巴眨巴酸涩的眼睛。听了半天,好累。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这遭遇无限悲催狗血剧情的男人心理是彻底地扭曲残废了,哪怕做再多的心理疏导也无济於事,除非

让他失忆或者回炉再造。

“我喜欢你。”斟酌片刻,她只想到了这句话。

“喜欢我的女人很多,愿意为我付出的女人也很多,不差你一个。”指腹慢慢摩挲过秀气的黑灰色长眉,醇冽清澈的声音淬满了冰渣子,又奇异地带著一丝温和,“我差的是一只宠物对主人的忠诚

爱慕。”

“谁让你掐死了北宫媛。”花恋蝶有些不爽地撇撇嘴。

“身为北宫魅的女儿,她注定是一只不能付出所有忠诚的下贱宠物,杀了并不可惜。”低笑残忍无情,“你呢,我的新宠物?”

“啧啧,真是可怜。”花恋蝶咂舌,眼珠一转,对上那双一直凝视她的杏长黑眸,微弯的唇角含著丝丝爱娇,“锦螭主人,宠蝶喜欢你,初见你张眼的刹那,就被你这双清凌墨黑,带著幽冷疏淡柔

光的绝丽眼睛撼动了心魂,从此便痴迷得不可自拔。”

锦螭又发出一阵深深浅浅的低笑,指尖触上她的眼帘,沿著双眼皮的折痕点点滑过,“宠蝶有一双很奇怪的烟灰眸子,澄澈透明,纯净得不染半分浊世红尘。然又古井无波,似看尽万千繁华,这样

的眼会是个双十年华的人所能拥有的吗?”

“这个嘿嘿”花恋蝶爱娇的表情瞬间一僵,讪讪笑道,“锦螭主人啊,这个很重要麽?”没情趣的臭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她心口最大的痛就是年龄问题麽!看看人家红罗夫君多体贴,成

亲数月,从来就不曾多嘴多舌地对她的年龄提出过质疑。

穿越前三十三岁,穿越後倒退回三岁,长到十八九岁的模样就停滞不前。在无人峰谷里一待经年,直到重新入世,谈了场恋爱後,样貌才又开始慢慢成长为双十年华。真要细算她的年龄,她只能估

计自己很高寿很高寿了。幸好那份追逐爱情的渴欲不但没像其他感情一样随著时间流逝淡化得几乎为零,反倒因为求而不得越发地强烈坚韧了。不然她若看破红尘,对这九州男人来说岂不是一个巨大的

损失?

“你说呢?”锦螭斜睇她,笑得意味不明。

“这个当然不重要。”花恋蝶斩钉截铁地正色道,“首先说爱是不分年龄的,哪怕我是百岁人瑞,也不妨碍那颗喜欢你的心跳动;其次我的特异是独自一人久居大山,缺衣少食外加精神打击过大导

致的。锦螭主人,你的嫌弃会伤了我的心。”声音逐渐低微,带著些些委屈,烟灰眸子配合地漾出一层晶莹晃荡的波光。

“宠蝶怎麽和上岛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了?”锦螭略带诧异地挑起眉梢。

“锦螭主人不也和上岛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了?”花恋蝶笑得痞赖,眸中委屈的波光转眼消失,大胆地窝进锦螭怀里蹭了蹭,“我们已经定了名份,不再是有礼有度又有些陌生的追求关系,变了也

不奇怪。”宠物嘛,有讨好卖乖的义务,当然也有撒娇任性的权利。

“这名份是我为主,你为可随意使唤逗弄的宠物。”他垂眸看著窝在怀里的人形宠物,淡淡指出。指尖掐上她下唇的伤痕,刚凝固的伤口重新破裂,泌出一汪殷红。

“啊?对。无所谓。”无需强调,姐是看明白了,只有成为宠物,你才不会吝啬惜肉得堪比守财的葛朗台。花恋蝶又舒适地蹭了蹭头,心里暗忖。条条大路通罗马,正常的谈情说爱行不通,变个方

式也未尝不可,只要达成目的就万事大吉OK了。而且高级别的宠物不但能与主人同吃同睡,爬到主人头上撒野,还能在主人翘辫子後继承遗产,仔细掂量下,好像也蛮不错的。只是这一亲热就因心理阴

影突然化身成性虐待狂的毛病恁麻烦了些,她还是要好好琢磨出一套心理疏导方案。死马当活马医,不求痊愈,能起到一丝丝效果也是值得安慰的。

“无所谓?”保养滑润的指腹沾上红液,温柔地在淡唇上晕染涂抹,“我的小宠蝶,真的无所谓麽?”

花恋蝶眼睛一翻一瞪,娇嗔道,“我说无所谓就是无所谓,没有什麽蒸不蒸,煮不煮的。”这心残扭曲的男人还真是龟毛得很,“反正锦螭主人记好了,只要不欺骗不伤害我,不在养著我的同时又

去找其它宠物,我就永远守在你身边。”

“呵呵,宠蝶果真有趣至极。”锦螭轻笑连连,“若是再早些时日将你养在身边多好。”

“早些时日?”她趁他心情愉悦,悄悄伸出双臂揽抱住他,得寸进尺地吃起豆腐来,“锦螭主人早就做好了所有部署?”

“宠蝶真是灵慧。没错,早在三年前,我便部署好了一切,只是──”锦螭略顿,眼眸轻弯,“一丝血缘,一点温情总在心底深处盘亘不去。而这份迟疑却导致了巨大的屈辱,在魂魄中烙下污秽的

痕印。不过即使在那种不堪下,我仍迟迟下不了决定。”

花恋蝶手臂一紧,仰脸冲他绽开温暖明媚的笑:“为什麽?”

“杀光所有负我的人後,这世间便只余我一个多余的人了。”他敛眉淡漠道,“活著也忒无趣,忒寂寞了些。”

“锦螭。”她的手臂逐渐上移,缠住他的脖颈,认真道,“现在我是你的宠物,我会一直陪著你的。我的红罗夫君永远也不会离开我,所以你的身边还会一直站著红罗的身影。”

“红罗?”锦螭微微抬眸,轻笑出声,拉下她的手臂,漫不经心地把玩著粉玉般光滑纤长的手指,“他於我有救命之恩,我於他有救助之恩。虽未深交,我却知那是一个阅尽千帆,失了心的半死之

人。再见时,他让我惊愕,他竟愿意信你,将残喘的命尽数赌在你身上。”

“红罗信我,爱我,我便不会让他赌输。”花恋蝶笑著反握住他的手指,抛出一记娇媚眼波,“锦螭主人也可像红罗一样在我身上下注喔,我百分之百包你赌赢呢。”

“我早就下注了。”锦螭笑睨她愕然的脸庞,“在你说出送君归家,再次应承可随意使唤你、利用你时。蛰伏墨黑心中的魔兽就张开利爪,撕裂强盖在身上的那层明濯清冷,肆无忌惮地扬起屠刀准

备斩灭所有了。” 冰封黑沈的眼眸泄出一丝又一丝残冷的笑,清冽醇厚的声音温柔得诡谲悚然,“你听,坐在这紧闭的议事堂里,仍可听见声声惨叫,饱含了对死的恐惧和绝望。再过不久,我将得到一

个绝对属於我锦螭的锦家。”

“恭喜锦螭主人喔。”花恋蝶咯咯笑道,手指不老实地顺著他的手腕往上摸去。

“宠蝶也未令我失望,不管我弑父弑母也好,叛国背主也好,杀人如麻也好,始终都陪在我的身边。”锦螭一把擒住她不规矩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归途中,红罗曾於半夜时分诚邀我成为

他的兄弟,你的第二夫君。”

啊?花恋蝶灿烂的笑瞬间凝滞,嘴角不受控制地连抽两下,囧了。那个红罗夫君贤惠得没话说了,居然真的帮她追起男人来。

“芦苇荡中你与水蜘蛛大当家的那场对骂让我充分见识了何谓粗鄙低俗,若是成为你的夫君实在太过丢脸。”锦螭慢悠悠的,闲聊般说道,“但我又并不厌恶你这个怪异有趣的人。思忖良久,我决

定将你当成宠物饲养。”

不是吧?

花恋蝶僵滞的笑垮了下来,升起撞墙蹲地画圈的冲动。

拥住怀里情绪倾刻低落的宠物,锦螭冰寒的眼中融入戏谑,手指缠上她脖颈後的肚兜绳结,缓缓拉开,“将你视为女人,我会渴望撕裂你的身体。将你视为宠物,我能容忍与你亲昵。”冰凉的大手

握住一方弹跳而出的嫩滑粉玉,不轻不重地抓揉出各种形状,薄唇凑到她耳畔喷吐温凉暧昧的气息,“宠蝶,我的小宠蝶,你的色爪子别乱动弹占主人的便宜,主人会满足你的情欲需求,好好宠爱你的

。”

强人!

这是花恋蝶脑中闪过的第一直觉,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瞧瞧,这心理扭曲残废的男人根本不需要看啥心理医生,做啥心理疏导。人家早就靠著无与伦比的强悍意志力,解决了关系“民生”的重要问题。

他对人性彻底绝望,排斥所有人的碰触;然而他又害怕孤寂,想将她留在身边。他无法遗忘那份污秽的羞辱,却又潜意识渴望得到一份温暖。极度的矛盾纠结中,他的精神和肉体被硬生生调试成可

以接受另类碰触。换句话说,她现在之所以能安然窝在这男人怀里又蹭又靠,享受男人的爱抚,全赖於人家真正将她视作了地位低於人类的宠物。

在这男人心中,宠物绝对不是口里说的昵称爱语,而是实实在在的低人一等的非人类。

只是,与低人一等的宠物调情欢好,这男人不会出现另一种心理障碍麽?另外,这将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发挥到极致的心理调试算不算一种变相自愈?

她是真的很难得这麽佩服一个人的。

第076章 堕魔宠爱(辣)

“宠蝶,喜欢主人这样爱抚你麽?”锦螭环臂揽过她光滑圆润的肩,把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宽阔的袖袍像披风般将优美的背脊遮盖得严严实实,揉捏著胸房的大手微微使了些力道,对那触手的嫩腻

和饱满弹性流连不已。

禁欲很久的身体在经过与红罗夫君的数度颠鸾倒凤後,所有的敏感点早被一一唤醒,甚至比穿越前更易动情。说不出的酥痒携带著丝丝电流自胸部层层弥散,让人不由自主地沈浸其间。

她是个有些滥情,却并不滥交的女人。她喜欢锦螭这个男人,而他有悖常态度的心理自愈行为也隐隐透出对她的几分喜爱。这喜爱与红罗夫君的深情相差太远,也遥遥不及她的那份爱意。不过,她

不在乎,因为这份喜爱虽显得浅淡,却也是她一点一滴付出所得来的回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锦螭是个从小就特别渴望爱的男人,相信假以时日,他们彼此间的感情一定会逐渐对等的。

“宠蝶,喜欢麽?”大手换到另一只胸乳上捏揉,象牙白肌肤与淡粉玉白交相映衬,美丽摄魂。

宠蝶,真只能对宠物亲昵宠爱?这感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正常呢。花恋蝶莞尔,双手反撑在男人大腿上,无意间将胸脯向外挺得更高,似乎在希冀得到更多的怜爱。

“嗯喜欢”雅致的磁音裹入娇软。她抬眸凝望锦螭,清朗端正的面容上晕染出一层薄薄的樱花情红,澄透的烟灰眸子氤氲出水润润的雾气。

“小宠蝶动情的模样煞是迷人,难怪会勾住红罗的心。”锦螭伸出湿漉的舌慢慢舔著她的耳廓,“这模样和平常的你迥然不同。”低语间,指腹绕著秀挺乳峰顶端的娇豔蓓蕾兜悬,间或又以指尖抠

刮。樱红蓓蕾几乎立刻凸挺了出来,在长指的戏弄下逐渐涨大,越来越硬。

软软的低吟止不住从唇齿间轻轻流泄出来,烟灰眸子春水横溢,斜斜流向男人,妖媚里含著一丝幽怨。

“你你以前也这麽对待过北宫媛那只宠物?”她轻咬住下唇,於沈迷中突然想到这一茬,心头涌出几分莫名郁气。

“我的小宠蝶难不成在吃醋争宠?”锦螭低低哼笑,醇冽清澈的男中音融入低魅性感的诱惑。舌尖钻进小巧耳洞里转圈刺探,指上捻住凸硬的蓓蕾使劲一捏一弹,惹得怀中宠物发出串串呻吟後,才

又含著她的耳垂呢喃,“这具污秽的身体除了被那个贱人碰过外,再没被任何人碰过。这双手除了习武写字、作画弹琴,仅仅抚爱过你这一只宠物。”

“骗人。”花恋蝶身子瞬间软麻了半边,微蹙眉峰,媚声驳斥道,“你的调情手法一点也不生涩,肯定经常对北宫媛那只前宠物又抱又摸”也不知是不是身为填房宠物的原因,反正她心里面就是不

爽!郁卒!郁闷!

“在依君馆养伤时,宠蝶不是送了我一本本解闷书册麽?譬如什麽《女性身体的秘密》《玉女经》之类的,不生涩也全依仗了宠蝶的功劳。”锦螭恣意地揉弄她的美丽胸房,薄唇邪肆勾起,冲她吹

出一口挑逗冷香,“至於北宫媛──”他拉长声音,斜瞥怀里又舒服又焦躁,拉长了耳朵,张大了眸子望著他的宠物,心底突然一动,“你以为像你这样一天到晚对著主人发情的宠物,世上能有几只?



“若是北宫媛也冲你发情呢?”老天爷原谅她,她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麽不依不饶地打翻大醋坛。

“没有得到我信任的宠物也不配得到我的宠爱。”锦螭淡淡道,墨黑的眼中闪过阴冷的狠光,在凝向他的宠蝶时,又渐渐转成了融融笑意,“这世间,我只暂时信你了。在还没养腻之前,宠蝶莫要

让锦螭主人赌输喔。”调笑的口吻试探著交付出最後一丝残余的人心。

“不会的,不会的。”花恋蝶摇头连声保证,犹自不忘补充道,“不过饲养期间锦螭主人也要一直记住并信守我的条件。”

锦螭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骂道,“你这宠物,还真是自私透顶,随时不忘提醒主人不能越界。”顿了顿,声音里有了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和纵容,“你难道忘了主人这具身体排斥任何人的触碰

,也无法接近任何一个女人。”

对啊!花恋蝶猛省,突然觉得眼前男人的心理疾病患得妙,患得好,患得呱呱叫。她也不用多事地去构思啥心理疏导方案了,宠物就宠物吧,这男人对她这只宠物的态度明显比对她身为女人时好上

不止百倍,连性情也不再遮掩了,自然流露的真实使他魅力倍增。

“主人”雅致磁音渗进糯软甜腻,开始媲美砒霜的毒杀程度。

“嗯?”锦螭挑高尾音,没有半分不适。手指捻揉著樱红蓓蕾,“小宠蝶的心里舒坦了麽?”他低下头,含住另一个挺翘的蓓蕾,用力地吸吮。

一股强烈的酥痒电流从乳尖急速传出,花恋蝶身子一挺,继而微颤数下,发出不可自抑的娇吟。

“锦螭锦螭”她软靠在他手臂里,双手揪紧了男人腿上的衣袍,万种魅惑风情便浸润在这一声声缠绵低唤中。

“唤得可真动听。”锦螭缓缓移开唇,“宠爱宠蝶可真是一件愉悦的事。”目光凝注在红肿的乳尖上,嫣红的乳尖肿胀了不少,上面涂染了一层水色莹润,显得格外勾人。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咽

下一口唾液,凑上去又是好一顿狠吸啃咬。

薄唇沿著齿痕深深的颈侧逐渐上移,在半开的淡色唇瓣旁止住。他贪婪地深嗅那股股豔阳般的温暖气息,最後终是忍不住舔了上去。舌尖只在斑驳的下唇上游移滑动,干涸血痂被逐一纳进口中,浅

腥中有些微甜。

他并不打算封住宠物的唇,那样会听不见娇软媚丽的轻唤。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有过被不停唤名的记忆。那声声轻唤充满了依恋,充满了渴求,含著缕缕不容错辨的爱意。独属他的宠物正在向他奉

献忠诚的爱慕,祈求他的宠爱垂怜。

“小宠蝶,你如此讨喜,我又怎能不好好宠爱你呢?”大掌顺著玲貂的曲线向下滑,享受著抚过滑腻肌理的触感。撩开堆叠在腰间的衣袍,沿著小腹缓缓探到宠物双腿间的幽密处,那里已是濡湿一

片。手指隔著亵裤大力揉按两下,立刻感到一股温热滑液浸了出来。邪佞的指尖裹著湿漉的绸布对著泌出滑液的入口戳刺进入,在花径口旋转摩擦。

“啊──”花恋蝶惊喘一声,不适地扭动身体,湿漉的绸布对娇嫩无比的花径肉壁来说还是太粗糙了些。

“这不是宠蝶自见面起便心心念念盼著的事?”锦螭从她唇瓣上移开,调笑中含著丝丝戏谑的嘲弄。也不再捉弄她,抽出手解开系在腰间的裤带,替她褪下亵裤,该侧抱为正面搂抱。

“胡胡说”她颊晕漫天红霞,娇嗔地瞪他,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两把。

“宠蝶,色爪子收起来。”他面上一僵,眸色微沈,继而又漾开微笑,捉住她的手分握住靠椅扶手,“抓好扶手,若是握不稳,自个从我身上掉了下去,我可是不负责的。”暧昧的低笑中又将她粉

嫩嫩的双腿分搭在扶手上,神秘美丽的幽谷霎时一览无余。

那里柔嫩不毛,豔红充血的花谷早已布满香滑的蜜液,谷中一道细细的小缝蜿蜒出一抹芬芳晶莹。前端丰美的肉瓣宛似盛开在晨间的花儿,沾露含娇,花瓣缝隙中可隐约见到羞怯的小花核。

“别别看了”在男性打量探寻的审视目光中,久经情场的花恋蝶还是难抑羞涩,身子扭摆,试图收起双腿。

锦螭的手却比她快了一步。转瞬间,一手已揽住她的後腰,另一只手则探入了花瓣中。

从扶手上抽离的双腿跌落进宽大的乌木靠椅,她大张著腿正面迎坐在男人身上。身体被迫贴近他的胸膛,双手脱开扶手,顺势搂抱住男人强健的脖颈,凸翘硬挺的乳尖磨蹭著滑顺的锦袍,刺激出点

点酥痒。

“既然宠蝶会不自在,那我不看便是。”锦螭这次没有拉开她的缠搂,反而体贴地拥著她轻笑。手指在沾染了蜜露的花瓣上缓缓抚摸,“主人用手爱抚成了吧。”他拨开花瓣,寻到那颗隐匿的小花

核,按压旋磨,变著花样地蹂躏。

“唔唔呜不不要”难言的麻涨酸锐狂猛溢出。花恋蝶扭动著身体,想迎合,又想摆脱那股火烧火燎抽动脚底的刺激。下身不受控制地泌出一股股热液,醉人的情香顿时弥散了偌大的议事堂。

第077章 堕魔残月(辣)

“主人赐予的宠爱,不准说不要。”锦螭一口咬上她的耳朵,攫住因充血涨大变硬的花核,压在指腹下狠狠旋转,引爆出一连串近似哭泣的吟哦。揽在後腰处的手沿著臀沟滑入花谷,在滑腻腻的娇

嫩小穴口外缘转了几圈,修长食指慢慢刺了进去。

才探入半指,便感到温暖紧窒的肉壁震颤著不断蠕动,裹绞住他的手指试图将侵入体内的异物挤出去,但花径深处似乎又有另一种力道,迫切地想将手指吸进去。

他啮咬磨动著口里嫩软的耳肉,邪恶地又挤入一指。果然,宠物体内那种矛盾的推挤吸吮愈加强烈。顺著吸吮的力道,他并指使劲往里一送,指尖快速摩擦过紧咬的嫩肉,冲击上紧闭的花心。

“啊”

花恋蝶柔软的水蛇蛮腰猛地僵直,手臂收紧,在男人耳边发出难耐的痛苦而愉悦的媚吟。然而不等她松懈下来,体内的魔指已放肆地大力抽送起来,每一次都重重戳刺在花心上,前方已变得敏感无

比的花核始终被男人擒在指间亵玩,火燎的慰藉舒适中蕴含著丝丝锐痛。

过电的酥麻夹杂剧烈的酸软温热自小腹深处荡开,下身强烈的刺激让她几乎承受不住,身体不由往上挺抬,想暂时避开这种激狂的调情。

察觉到她的躲闪,锦螭撤离亵弄花核的大手,自背後钳住她的腰臀,有效压制了她的挣扎。在花径内肆虐的长指连续猛撞数十次後,按压在膨胀的花心顶端使力磨蹭,抠挖。

“啊──啊──”花恋蝶仰起纤长的脖颈发出高亢吟哦,绷紧的身体宛似一根拉开的满弦。巨大的快慰浪潮裹挟著酸疼瞬间席卷而来,脑子里一片白光闪过,每一处都在战栗,每一处都在痉挛。

指端触摸的花心深处突然喷出一股股热液,手指被痉挛的肉壁绞缠得几乎无法动弹。宠物到了极乐的顶点了麽?他爱怜地吻了吻已被吸咬得红烫的耳朵,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宠物在怀里抽搐颤抖的

感觉。那颗冰寒黑沈的心会在这样无助的抖瑟中慢慢松动融化,恢复柔软。

被需求的征服感充斥整个胸腔,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世间并不是一个多余的人。将怀里的宠物牢牢掌控住贴紧自己的身体,长指不顾花径内高潮的强劲痉挛,在嫩滑的肉壁上残忍地摩挲挖掏。当碰到

一处略硬的凸肉时,宠物的吟哦又大声起来,减弱的颤抖也再度频繁起来。

“这样就对了。”他满意地笑喃,对著那处软肉不断凌虐,翻搅出汩汩蜜液。

“啊不要不要动了”花恋蝶泣声求饶,身体一直徘徊在快慰的云端上,久久不落。脑子里全是晕眩,糊成一团浆糊,沈溺情欲高潮的身体本能地在男人怀里不停歇地痉挛战栗。

“锦螭。”他在她耳边纠正道,“主人宠爱你时,你应该时刻唤著主人的名字。”又往痉挛的花径内加入一指,在她体内猛力抽送,捣弄出潺潺水声。

“锦锦螭锦螭”花恋蝶迷迷糊糊地唤著,全身瘫软无力,只能任由男人放肆宰割。

“我的小宠蝶真乖。”他吻著她汗湿的脸颊轻赞。这是他的宠物,她的情欲由他满足,她的战栗由他给予。

议事堂首座边的黑漆描银方案上摆著一盏螭龙盘柱铜灯,灯火如豆,忽明忽暗,犹如幽冥鬼火。

朦朦胧胧的晕黄灯光里,一个男人端坐在乌木靠椅中,怀里搂著个熟睡的白发女人。男人半垂螓首,沈默的大手一遍遍抚过女人的白发。

这副场景在空旷昏黑的议事堂中,既显得温馨安宁,又透著丝丝诡异。

花恋蝶是在舒适的抚摸中逐渐清醒的,刚张眼,眸子便被灯光刺激得重新眯缝起来。待眼睛慢慢适应後,她才又一点点地打开。

跃入眼帘的是一朵小小的灯花,三尺开外已是模糊不清,再远些便黑漆漆一片了。她四下里张望一转後,视线转向一直垂眸凝视她的男人。昏黄的灯火中,男人有一半侧脸掩映在摇曳不定的阴影中



“天黑了?”烟灰色澄透的媚眼儿像是滴上晨露的水晶,折射出璀璨旖旎的光芒。

“天黑了。”

“你家里也忒节约了些,这麽大个屋子才用一盏铜油灯。”不是说锦家在越国遍布商铺吗?应该比红罗夫君有钱吧。瞧这夜灯点的,她都不好意思说寒酸了。脑中突然一凛,千万别告诉她锦家其实

是外强中干,早成了空壳子;也千万别打击她新上任的宠物饲养员是只连锈渣滓都不掉的不锈钢公鸡。

“宠蝶怕我养不起你,亏待你麽?”对上她猜度警惕的眼,锦螭裂开薄唇,半边温柔半边阴鸷,压低的嗓音在宽敞静寂的黑暗中显得分外醇冽清冷。

“哪有。我是在赞美锦螭主人高贵的节约美德,顺便感慨下时光如梭,转眼天色就黑到上灯了。”花恋蝶眼不眨,色不变,立即矢口否认。

“是啊,宠蝶在我怀里足足休憩了两个时辰。”清凌墨眼幽柔明华,跃出一抹笑意,“任宠蝶再强大,若是一直沈溺在情欲的深渊中,身体也是无法应付的。”

还不是你害的。花恋蝶没好气地偷偷翻了个白眼。体内的劲流随时都会沿著筋脉百骸游走,修复劳累过度的肌肉细胞。身体并不感到酸痛,但那残余神经末梢的酥麻和酣畅感却提醒著她曾经历过一

场持久到残酷的前戏。

是的,前戏。至始至终锦螭也没有脱下一件衣服,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男性象征的勃起。现在再回忆那场宠爱,才恍然发觉拥著她的男人从头到尾都保持著绝对的清醒与冷静。

性冷感?天阉?不会是被打击得阳痿了吧?

她惊疑不定地望著他,目光逐渐下移,毫不避讳地落在了某个地方。脸颊腾地熊熊燃烧起来,火焰漫过脸颊,漫过耳朵、脖颈、胸口迅速燎原每寸肌肤。

那那那是她她

男人腿上的月华锦袍全湿了,散发出股股腻甜的芬芳。

“看到了麽?你流出的蜜液已将我里外的衣物全部浸透了呢。”锦螭低头凑到她火辣辣的耳边吹著淡淡的冷息,邪笑道,“我的小宠蝶,主人可是喂饱了你?”

啊──啊──啊──

多麽多麽欠抽欠揍欠扁的臭男人!

不在羞怯中沈寂,就在羞愤中喷发。

花恋蝶倏地抬头,脖子一昂,大声道:“没有!主人要真正喂肉才能吃饱!”你不给姐面子,姐也不给你面子,看你这个冷感阳痿的臭男人怎麽丢脸应对!

议事堂内静默片刻,蓦地爆发出一阵响亮轻快的欢笑。

“哈哈哈哈,宠蝶果真是只有趣到极点的宠物!”锦螭抱住她又揉又摇,“有了你,就算处在黑暗中也不会寂寞难耐了。”

“讨厌!”花恋蝶嗔怒地拨开在头顶上乱揉的大手,扭身赌气不去看他。

“小宠蝶别恼。”他再度圈她入怀,大手捏上高挺的胸乳,舔弄著小巧的耳朵,柔声哄道,“等天明杀了那个贱人,主人就抽空真正喂饱你,可好?”

这个男人真是那个面对她热情洋溢的追求淡漠鄙夷,严守身体,高华清贵的翩翩贵公子?

花恋蝶微侧发著高烧的脸颊,有些不敢置信地斜睨近在咫尺的杏长墨眼。

烛光在一只墨眼里跳跃出淡淡的金黄暖光,朗朗明濯,溶解了所有的冰寒清冽。阴影中的另一只墨眼却暗黑无华,阴残诡谲,似乎蛰伏了一头凶兽,随时准备蹿出来撕裂一切。

华光澹澹的秋之皎月已成为被天狗吞噬的残月。

第078章 堕魔主人

一弧如眉的惨白弦月斜挂墨黑苍穹,夜风呼呼地吹刮,苇叶发出泣泣低呜,浓烈的血腥味从锦螭岛中随风弥散到岛外黑沈沈的浓雾里,一场残酷的屠杀已经宣告结束。

上千具尸体被堆积在後岛处一个天然形成的百丈地穴内,不是葬埋,也没有使用化尸水,处理的方式是焚烧。为了这次大规模的焚毁,锦螭早命影卫备下了近千斤烛油和几千斤上好干柴。

露在地面上的穴口径长约莫二十几丈,口小肚大,丢入上千具尸体仍绰绰有余。烛油味、血腥味与焦臭味混合成一种闻之欲呕的怪味,所幸岛上夜风甚大,将怪味吹淡了不少。

熊熊火焰从洞穴内蹿起,腾出地面丈许高。劈里啪啦的裂响不绝於耳,红色的烈焰踩著这声声焚烧的鼓点在夜风中激狂舞蹈,向著天幕喷吐热情的火舌。它华美纯粹,是净化罪孽的红莲业火;它残

忍酷烈,是凤凰重生的涅盘真火。然而在黑暗的天地间,燃烧的地穴口更像一只来自地狱的眼睛,诡异邪恶得令人毛骨悚然。

锦螭半仰了头,微眯眼眸,注视著跳跃的火焰,唇角噙笑,问道:“宠蝶,你看这舞动的火焰可美?”他垂眸侧看随侍在身边的花恋蝶,清凌墨眼被火光映照成一片明红。

“美不胜收。”花恋蝶连忙点头附和。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种焚烧的处理方式虽然耗钱了点,奢侈了点,但胜在环保卫生,基本杜绝了瘟疫出现。”

锦螭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淡淡道:“理应奢侈,这火焰是专为庆贺我真正掌权锦家而燃烧的。”

要了人家的命,还要人家的身体作为火焰原材料为他庆贺,利用也不是这麽个利用法吧?这化身成魔的男人果然够强!够变态!也够节约。

花恋蝶抽抽嘴角,决定暂时保持沈默。

“从今日起,锦家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螭门!”他抬眸环视四周,醇冽清澈的声音透出蚀骨的冰寒阴厉,生生磨灭了动人的悦耳。

“属下恭喜门主,贺喜门主。”站立在洞穴口周边的几百个暗灰劲装者个个面色肃严,神情恭敬地沈声低喊,身体更是瞬间跪伏在地。几百个人动作和声音整齐划一,宛似排练过无数次。

“暗卫首贰心者连珠、蒲纹已被诛杀。”三名腰束暗银宽带的劲装者自跪伏的前排行列膝行而出,对锦螭再次拜下,“暗卫首弦络、勾云、曲谷并所有暗卫誓死效忠门主。”

紧接著又是两名腰束暗红宽带的劲装者膝行而出,行礼拜伏:“影卫首魑魅、魍魉并所有影卫誓死效忠门主。”

“前锦螭门锦首璎珞、螭首魁斗并所有门众誓死效忠门主。”又是两名腰束暗金宽带的劲装者膝行拜出。

“好!好!好!”锦螭连喊三声,蓦地仰天发出狂笑,恣意清朗,张扬著桀骜不羁;狠厉阴鸷,充斥著杀伐腥气。蓦地,狂笑戛然一收,他对其中一名暗金宽带劲装者冷声命令道,“璎珞留守,待

得火焰熄灭,将所有灰烬洒入水中,也算为这千里芦苇施上次好肥。”

“属下遵令。”

呃,节约是美德,原谅她肤浅了,大惊小怪了。

在骨灰这种数一数二的有机肥照料下,相信来年此地芦苇必能茁壮成长,更好地发挥隐蔽锦螭岛的作用。只是不知道鬼魂会不会被气得魂销魄散?有无必要请些和尚道士做法超度?

抿抿嘴,花恋蝶正准备向锦螭表达自己衷心的赞叹并提出超度建议时,突然自左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笑喊。

“红罗也在此恭贺青锦少主了。”

隐隐绰绰的火光中,数道身影从黑暗深处逐渐走了出来。

当头的青年男子一袭浅蓝锦袍,微露水红单衣襟领,束口衣袖和翻飞的袍角间簇开著朵朵滚银丝的朱红桃花。修眉黛黑,鼻如悬胆,温润似玉的狭长瞳眸中翩飞桃花的风流媚丽。跳跃的火红下,男

子绝丽姿容仿若妖仙,蛊惑著世人的心神。

“红罗夫君!”花恋蝶惊喜地高声唤道,扬起右臂冲男人大力挥动,“你终於来了!”

“来了。督促水蜘蛛办完事,我就立刻赶来陪伴恋蝶了。”红罗加快步子,笑著走到她身边,“恋蝶,想我吗?”他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想,想死了!”花恋蝶顺势倚进他怀里,环抱住他瘦削柔韧的腰身,身体习惯性地开始扭糖般撒起娇来,“简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半日不见如隔两秋。”

如此不避讳的大胆亲昵多多少少还是吓著了大部分人。虽然大家夥都跪伏在地,除了能瞄到鞋靴走动,再无法看到其余动作,但听力都是一等一的厉害,根据那一点都不懂得藏私的亲密对话,任谁

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也不排除心生鄙夷的人群。如弦络、勾云和随在红罗身後的裴凡,以及十几个水蜘蛛成员,无不暗暗唾弃,狂扔白眼。这白发女人自个不嫌腻人丢脸,他们听著都肉麻心紧得慌。

“唔唔,还是红罗夫君身上的桃花香气好闻。”花恋蝶是从不知道什麽叫做适可而止,为他人感官著想的,鼻子在红罗身上夸张地深嗅,美美称赞之後是些些委屈,“红罗夫君,幸好你及时来了,

再闻半刻锺怪味,我铁定反胃呕吐。”

“恋蝶乖。”红罗笑著抚上她的白色发顶,“头发怎弄得如此凌乱?”

这个,还不是因为和男人上演了场持久的激情前戏,头发被揉来揉去造成的。花恋蝶莫名心虚地瞄了眼几步远的锦螭。

男人并未换衣,还是一身月华阔袖锦袍。湿漉和褶皱的地方被她的太极人工熨斗弄干爽平整了。屋外风大,那股缠身的情味早被吹得烟消云散。鬓发挑起束入玉冠,剩余长发黑亮如缎,在风中虽飞

扬不休,却并不显凌乱无礼。面容明濯高华,气韵清贵冰漠,完全看不出曾和她发生过暧昧关系。

“嘿嘿,风大,吹乱了。”花恋蝶悄然收回视线,傻笑著答道。红罗夫君再贤惠大度,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一点醋都不吃。她装傻笑但绝对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你已不是乞丐,出得门时,这发还是稍微打理下更好。”红罗笑嗔,以指代梳,将她凌乱的长发梳理整齐。接著脂玉十指灵巧翻飞,转瞬编出一根发辫,随後抽出缠绕在右腕间的水红绸带,紧紧

系在辫梢处。

梳发完毕後,他把玩著白色辫梢,这才抬眼看向锦螭,似猛然想起什麽似的,歉意地笑道:“对了,方才我说错了,应是恭贺锦螭门主才对。还望锦螭门主原谅红罗的口误。”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被把玩在脂玉指间的白色发梢,锦螭抬眉轻轻笑开:“无妨。红罗倌主与我关系甚密,我怎会因这点小事计较?”

“喔?”红罗挑眉吃吃笑问,“锦螭门主是打算应了我的诚邀,做恋蝶妻主的第二夫君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中的“第二”两个字音比其他的字音略重了些。如不注意,根本不会察觉。

第第二夫君?!门主要做那个白发怪女人的第二夫君?!

跪伏在地的几百暗灰劲装者无一不在心底惊疑揣测这一劲爆消息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不,你怀里搂著的妻主已是我的宠物。而我,则是她的饲主。”锦螭踏前一步,斜睇花恋蝶,眸中闪烁出一丝讥诮,“小宠蝶,你说我说得可对?”

“小宠蝶?”红罗尾音微扬,视线落回花恋蝶身上,“恋蝶,锦螭门主说得可对?”

头皮一阵生疼,辫子在红罗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对上那双散发著丝丝切齿的温润桃花黑眸,花恋蝶猛省:啊!啊啊!!她完了!!!她是锦螭的宠物,那身为宠物的红罗夫君呢?

“嘿嘿嘿”这次她是货真价实地傻笑了。心里泪水长流,恨不能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以谢当初的混沌愚蠢。

“恋蝶,你笑什麽,锦螭门主说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红罗捏著发梢轻轻扫过她的鼻尖,桃红薄唇浅浅上翘,温润的口吻轻柔若明媚的春风。

“是啊,小宠蝶,告诉你的红罗夫君,我是不是你的主人?”锦螭再上前一步,将她笼罩在身体的阴影下,薄唇冷冷勾起,居高临下地锁住她。火光在他背後跳跃,於身周燃烧出一圈地狱冥火,噬

魂夺魄,冰寒冷冽。

风在吼,马在叫,火焰在翻腾,独独花恋蝶无法动弹躲闪。

“噅噅噅──”一匹杂毛丑马嘶鸣著从对面黑暗中奔出,悍不畏死地一跃而起,腾空在二十几丈宽的火焰穴口上方。

“啊──花五毛!”花恋蝶倏地伸臂往天高指,厉声高喊,“死马,还不快点来觐见主人的主人!”身体如滑溜的泥鳅般从两个男人身体间的缝隙中飞射而出,迎向花五毛。

五毛子乖啊!简直拯救姐於水深火热之中。在抱住马脖子的刹那,她热泪盈眶。

无数条黑线从几百个人的额上滑落,很多道身影眼瞅著不堪忍耐深秋夜风的寒意,瑟瑟发起抖来。

第079章 堕魔断流

湛河从奉城流入芦苇荡後,又从另一处流出,再次汇成滔滔巨流,奔腾进河城城郊地界,分散为数十条水道,起著灌溉、运载等巨大作用。

大半日之内,水蜘蛛纠集了八九个与之交好的匪寇团夥,统共约莫七百余人。化整为零,趁著夜色深浓,分批赶往距蛟帮大本营数里的黔溪口集合。

此番蛟帮攻击锦螭岛可谓是倾巢而出,锦螭本想派暗卫趁著空虚无人一举端了它的老巢。但在收到影卫探哨的密报後,他大吃一惊,蛟帮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全无顾忌地发动大规模攻击行动,竟是

与越国朝廷勾结上了。

影卫回报越国兵士身著普通服饰,与蛟帮留守帮众混杂一起驻守在大本营中,粗略估计有千数之多。由此可推,攻击锦螭岛并围岛的蛟帮中必定也安插了众多越国兵士。那麽,想要屠灭锦家的除了

蛟帮,还有越国朝廷!仔细思忖也并不奇怪,作为河城千里苇荡首屈一指的势力,锦家这些年来早已引起越国某些位高权重者的猜忌。收拢利诱手段曾在数年前便使用过了,无奈锦家家主锦庭风总是虚

与蛇尾。

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便除之。可二十多年前现於世人眼中的锦家乃是前鲁朝大贵族落魄於此,鲁朝虽灭,但世人对遗下的锺鼎世家仍抱持著一份尊崇之心。若出兵剿杀,必使越国备受天下悠悠之口

的谴责。即便是秘密出兵,也难保消息走漏,落人口实,有损国威。是以,越国朝廷坐视蛟帮的崛起,对其某些触犯刑法的暗地手段也睁只眼闭只眼,只盼著能牵制锦家,防其一家坐大。锦家灭亡,对

蛟帮来说是除了心头针刺,对越国朝廷来说也正中下怀。

依目前情形来看,要想趁机摧毁蛟帮老巢,暗卫数量明显不够。调集上千私兵来攻也不可能:一是人数太多,不容易瞒过围在岛外的蛟帮耳目;二是私兵之事一旦暴露,锦家前鲁朝落魄贵族的身份

便不再单纯,越国朝廷将改暗杀打击为大张旗帜,以擅自蓄养兵甲的谋逆罪名正式讨伐锦家。

锦螭坐在蒲团上,面无表情地微垂眼帘,遮去眼中所有的情绪。

花恋蝶眉头轻皱,让水蜘蛛派出数人仔细勘察蛟帮大本营四周地势後,根据回报画出简易地形,发现蛟帮的窝原来建在山谷中,距芦苇荡通往河城的湛河不出里许。蛟帮引河开渠,河渠穿大本营左

邻而过,汇成一方圆数里的小型湖泊,湖泊侧面又开渠连接上另一条名为黔溪的河道。平日里依靠上游水闸调节水位,战船也都尽数停泊在湖泊中。

再三确定地形无误後,花恋蝶胸有成竹地笑了。

“锦螭少主,雷狗熊,不知你们可听说过一个投鞭断流的故事?”目光环视,从船上几人身上缓缓扫过,营造出几分神秘的氛围。

“愿闻其详。”锦螭、雷冀俱都摇头。

站在雷冀身後的裴凡和祝萧何也一脸迷惑地摇头,很谦虚地说道:“还请花姐赐教。”

红罗也在一旁含笑道:“恋蝶,我博览群书,却从未读过这个故事,你讲讲罢。”

“呃,其实这故事和我想说的没啥关联。”花恋蝶本是随口逗弄,现在看人家都一脸郑重虚心的迷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顺应听众要求简要讲起来,“故事是讲一个叫苻坚的人调集百万大

军,欲消灭一个叫东晋的国家。他召集群臣商议,但大臣们多不赞成,其中一位下属劝谏,‘从星象来看,今年不适南进。况晋据著长江险固,其君王又深获民心。吾王不如暂时固守国力,生产整军,

待晋内部松动,再伺机攻伐。’苻坚却很不以为然道,‘星象之事,不尽可信。至於长江,前朝数个霸主都曾占据长江天险,最後仍不免灭亡。现朕有近百万大军,若皆投鞭於江,足断其流,还怕甚麽

天险?’喏,投鞭断流就是从他的话里演变出来的。”

一抹厉光从锦螭眸中闪过,他倏地抬眼冷声问道:“这故事後续如何?”

“苻坚兵败。”花恋蝶言简意赅地概述完结局,摆手道,“你们不用关注这场战争的胜负,我提起它只是希望你们关注投鞭断流这个词语。”顿了顿,她朝著锦螭又笑眯眯地补充,“当然,如果锦

螭对苻坚如何兵败感兴趣,我们也可以抽空秉烛夜谈。”

“锦螭定当扫榻相迎。”锦螭眸光淡淡,一抹笑自冷峻的唇边散开,“能与二倌主这等身怀大才之人促膝谈心是锦螭的荣幸。”

身怀大才?一个故事而已,这夸赞得也太过头了吧?诚然,她很高兴能博得锦螭的另眼相看,但过分的夸赞还是让她有些些心虚。尴尬地咳了两声,她讪讪道:“过奖过奖。其实吧,我们需要关注

的这个投鞭断流也可以改成投沙石包断流。而当沙石包断流後,我们关注的重点是这种行为造成的影响”

做好一切部署後,花恋蝶和锦螭这才借著锦螭岛周围的浓雾掩盖,顺著某条秘密汊道登上锦螭岛,施行先攘内,後安外的行动。

雷冀昂身站在山坳的灌木丛旁,一声令下,一个个大沙石包被悄然投进连接河渠的黔溪口。他眯眼看著,目光冷锐如刀,凶残似埋伏在丛林深处的野兽。

突然,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後。

“大哥。”祝萧何轻声唤道。

“人可安全无虞地送到了岛上?”

“送到了。”

“啧,没想到花姐的男人这般能言善辩,居然真能说服那几家匪寇与我们共同行事。”

“利之所趋,存之所迫。”祝萧何扬眉一笑。

断流确实是罕见的好方法,但仅靠水蜘蛛近两百余人显然不足,当时锦家少主提出抽调暗卫协助水蜘蛛断流,花姐却笑著阻止了。转头问他们可有熟悉交好的匪寇团帮。在得知肯定回答後,便提议

他们联手这些匪寇行断流之事。

犹记大哥三弟与她乍闻提议是连连摇头,一起断然呼出此事绝不可能成行!匪寇与匪寇之间说是交好,又哪会真正地互帮互助?尤其还是与势力如日中天的蛟帮对抗,这些个狠辣无义之徒不争著落

井下石就已很算义气了。

“谁说不可能。”花姐笑言,“锦家对匪寇历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而蛟帮则经常暗地里黑吃黑,两相比较下,助锦家获胜能得感激,若是袖手旁观蛟帮坐大,他们的日子就难熬了。只

需把这些情况细细分析出来,并以锦家名头许之以利,此事必成。当然,不能让他们得知蛟帮与朝廷有所勾结。”

最後,这差事由花姐的红罗夫君主动担了下来。他以锦家人的身份,在水蜘蛛三个当家的护航下与数个匪寇团帮一一周旋,成功说服他们同水蜘蛛联手剿灭蛟帮老巢。

“不愧是曾冠绝九州的男人,我先前还真是小觑了这个风月场所的倌主。”雷冀也忆起那男人的高绝手腕。温和犀利,循循善诱,笑意澹澹间就这麽轻而易举地说服了一个又一个匪寇团帮的匪首。

“若非如此,花姐也不会放心让姐夫去做这事了。”祝萧何微微一笑,“将姐夫送至岛边,我便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想来那锦家少主也绝对是个不好相与的狠角,我们没与他斗到底是明智的。”

“哼,我雷冀曾自诩是数一数二的心狠手辣,却没料到这锦家少主会比我更狠。”他目光沈沈,宛似看坟场般漠然投向远处山谷中蛟帮修建的众多屋舍。

黑暗中有数点火光跳动,隐隐可见很多人影晃动,那是巡逻的守卫,只是他们又哪能想到可怕的死亡即将来到?

“黎明时分虽不够黑沈,却是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候,也是放水收命的最佳时机。”白发女人笑靥如花,微弯的烟灰眸子澄透纯净,仿佛说的是一件再平常再简单不过的事。

“花姐的狠也不遑多让。”不,准确的说那不是狠,而是绝对的淡漠。她只在乎她喜欢的男人,其他的人在她眼中不过是有著生命的玩偶,根本不值一提。他吐出长气,一丝敬畏从眸底掠过。

河道中的沙石袋慢慢累积,最後成为一堵高高的坚固的墙壁。流水在沙石墙处回出巨大的漩涡,打道回府,灌入湖泊。连接湛河的河渠闸门被暗暗打开,湛河之水顺著河渠汩汩流进湖泊,水位一点

一点上涨。

湖泊堤坝已有十几处被疏松妥当,只需数人齐力运气击掌,便能破堤引水,淹没所有。

“二妹,耐心等待一场好戏吧。”雷冀咧开厚实的嘴唇,粗鲁率性地盘膝坐下,眼眸阖上,成为入定的老僧。

黑暗逐渐褪去,天际泛出浅浅鱼肚白,隐隐现出一缕淡淡的霞色,蛟帮居住的山谷周围高地处密密隐藏著无数个手持大刀,身著劲装的黑色影子。

“大哥,天色微明了。”祝萧何与各个匪寇团帮匪首通气後,又迅速赶到雷冀身边,轻声提醒道,凝望粗犷男子的水眸中含著丝丝柔情。在男子张眼的瞬间,那柔情又瞬间消失。

雷冀耸耸鼻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抹了把沾满晨露的胡子,阔目精光四射,对祝萧何狠戾笑道:“二妹,咱们破堤放水!”

“是,大哥。”

随著轰然巨响,湖堤被同时破开十几个大口。湖水决堤,犹如千军万马奔腾,挟雷霆万钧之势,汹涌澎湃地冲击而出。

蛟帮老巢内的人大多数酣梦初醒,巡视守卫正放心交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惊乱中纷纷逃命。

但水势来得太猛太突然,片刻之间,蛟帮建造在谷中的一大片房舍顿时全部隐入惊涛骇浪。里面的人仿佛被大水自地洞里冲出的一群老鼠,仓惶各自逃命,却被无情的巨浪卷起、吞噬。偶尔有个别

幸运地逃出水怪大口,又立被守在高处的匪寇砍杀入水。

除了雷冀与祝萧何明了此时的蛟帮帮众多为越国兵士乔装外,其余匪寇只当这些全是蛟帮人。一思及往日受其欺凌所吃的暗亏,无不憋屈愤恨,砍杀起来更是毫不手软迟疑。

惊恐的惨叫,兴奋的嘶喊全消弭在湖水奔腾的拍响中。

山谷汪洋一片,时不时绽开殷红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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