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37章 登陆琼州②
温子君带着五万将士,在林间长途奔袭,终于到了七星岭。
七星岭位于新埠海的东部。山势并不是很高,但林木繁盛,有许多温子君他们所没见过的树木花草。林间亦甚是潮湿,时有比内陆大得多的蚊虫袭身,让人不胜其扰。
五万将士都一声不吭,安静且迅速地穿越树林。这五万人,其中两万是温子君的近卫军,剩下三万是从其他各营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的战力,军士素养都是一流的。
一个方脸汉子从前面回来,对众将行了礼,说道:“禀将军!叛军的营地十分安静,应该是敌军的主力还未回营。显然是匡将军他们的行动起了很大的作用。”
匡正和带领着十万战士,分坐在两千战船上,正面向琼山进攻。他的任务只不过是佯攻琼山,把两翼特别是新埠海的兵力全都引出大本营。而温子君则率五万精锐,偷偷地从木头栏登陆,赶在新埠海的兵力尚未回营前,把新埠海的叛军大营拿下。
温子君手抚肩上的小羽,沉声说道:“很好!我们要及时发起攻击。小羽赶来,说明叛军就要回来了。”
刚才红鸟小羽从天而降,温子君旁边的丁鱼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袭击爱郎,便要出剑迎击,还好被温子君阻止了。
“众将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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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军的新埠海军营里。
夜色已暗。
军营的大门外,立着两个简易的瞭望塔。左右各有两名哨兵在值勤。
左边的瞭望塔上。
“我说山儿,怎么我们每次都那么倒霉呢?”一个声音说道。
“怎么了?大豹。”山儿应道。
大豹提不起精神地埋怨道:“你看看,上次欧将军他们大败岭南军时,我们也刚好在营里值班,结果没法去杀几个岭南兵。听说这次又是去杀岭南军,可又刚好轮到我们俩值班。你说倒霉不倒霉?唉,要是能去杀杀敌,嘿嘿……”
山儿不耐烦地说道:“我说大豹,你小子别以为上战场杀敌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瞧见没有?我这脸上的伤疤,就是以前上战场时弄地。其实要我说啊,我们能够两次避开上战场杀敌的机会,是幸运才真!”
大豹不置可否地笑道:“嗤!这有啥子幸运的!”
山儿说道:“你想想,我们只要在这营里吹吹海风,喝喝椰酒,那是多么快活!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敌人来杀你杀我的……咦!什么声响?”
大豹似乎也听到了。疑道:“看不清楚,好像是对面的瞭望塔上的人掉下去了。嘿嘿。莫不是那熊猫喝醉了?直接从塔上掉了下去了?”说着,便探出身子去,想要看个真切。
山儿正要把大豹拉回来,却听见“噗”地一声,大豹一个倒栽葱,也往塔下掉去。山儿脸色大变。他清楚地看见大豹的胸前中了一支箭!这支箭劲力十分强,箭镞居然穿胸而出,露在大豹的背后。
山儿大惊,正要发出信号,却发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他的喉间亦正插着一只箭!山儿什么声响都没弄出来,便无力地倒在了瞭望塔上。
温子君这次夜间的突然袭击行动非常成功。
新埠海的叛军军营里只留下了守军两万人。且大多是老弱病残之兵。凡是反抗的,都已被格杀。剩下的一万叛军,被温子君全部押到七星岭北部的一个山谷里囚禁起来。
接下来,温子君命令将士们把叛军军营重新收拾了一番,叛军的尸体全都掩埋起来。把所有可疑的迹象都抹去。然后又叫一些兵士换上叛军的军服,变成守卫,把守各处。
剩下的将士们,分别埋伏在每一个帐营里。他们的任务,便是把回到帐里的叛军全数控制起来,如有违抗者,就地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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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沉了。
欧保桥终于回来了。许多人都是醉熏熏的。这也难怪,自从上次大杀岭南军后,这次又把岭南军生生地杀跑。欧保桥乃至琼州军上下,都觉得应该庆祝一番。于是,他们在琼山靠岸,大肆饮酒作乐。
原来,匡正和率领的岭南军,最先遇到的琼州叛军是琼山的李贻与黎剑云所率六万人。值此机会,匡正和他们利用巨型诸葛弩进行远攻。击沉了几艘叛军的战船。后来新海以及新埠海的叛军赶来,两军只是稍微接触了一番,匡正和便率船往回撤了。
匡正和之所以能轻松回撤,一来,是因为匡正和他们每艘船上的兵力比叛军船上的要少,这样的话,船便行驶得快;二来,则方灯河调出来的胶汁涂在船底,效果极佳。而叛军船上挤满了兵士,自然难以追击了。
欧保桥率众进了军营。
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但他们并没在意。
欧保桥踉跄着步入帐营,一进去,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进错了地方。因为他分明地看到帐里坐着几个他从未谋面的人。
“咦?难道是我走错了门么?”欧保桥喃喃道。
居中的一个年青人却笑着对他说道:“欧将军,你没有进错门!这里本就是将军你的帐营。”
“呃?既然,既然这是我的帐营,你们怎么会在此处?”欧保桥的醉酒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他疑道:“你们是谁?来人!”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外面有人来。
欧保桥脸色大变,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却一下没站稳,竟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嘴里还不住地喊着“来人”。
那年青人冷笑道:“欧将军,就算你喊破嗓子,只怕也不会有人来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军营,已经被我们占领了。而你以及你的手下,都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38章 登陆琼州③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欧保桥面无血色地惊问道。
王进笑道:“哼哼!我们,我们便是岭南军!”
“不可能!”欧保桥急道,“我们刚刚把岭南军击退。岭南军根本没有时间比我等先行一步赶到此地!”
王进大笑道:“明修栈道,暗渡陈沧。欧将军对此应该不会陌生吧?”
“难道,难道……”一连几个“难道”,可欧保桥就是无法说出后面的话来。
王进接道:“不错!你们击退的,只不过是我岭南军的诱饵。他们本来就没有想过要进攻你们哪个地方,只是为了把欧将军你们引出军营罢了。”
欧保桥终于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小看了那个岭南军的黄毛小子。先锋将军尤倦飞亦小看了那个黄毛小子。
其他各营埋伏的岭南军都取得了胜利,虽然有少数几个军营一时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但在其他营的战友的帮助,杀了一些人,终于全都控制了局面。
新埠海的欧保桥本有八万兵力,但回来的只有六万,另有两万左右留在了琼山。而这六万人,本来人数上是占优势的。
但是他们刚刚新醉回来,加上一进帐营便受到了不明袭击,乱了阵脚,因而被岭南军一举拿下。虽然也遇到了一些负隅顽抗的家伙,但很快就被强行镇压下去了。叛军遇到的,可是岭南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自然无法相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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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埠海的叛军军营已经全部掌握在岭南军的手里。
只要是已经成了俘虏的,温子君均下令优待他们,绝不乱杀。
温子君利用红鸟小羽,跟已经回到营地的匡正和取得了联系。匡正和他们这次的掩护行动非常成功。当然,也有少数的人员伤亡。
温子君把新埠海叛军与外界的联系方法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撒在外面的探子,回来一个,便收拾一个。然后都换上自己的探子。
稍微休整了三天,温子君准备与匡正和联手吃下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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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岭南军仓皇逃回去后三天,尤倦飞正在听着探子的回报。
“禀将军,三天来,岭南军均在其营地海边进行训练,并无任何动作。”一个探子说道。
站在一旁的李贻接道:“将军何必如此担心,就算给岭南军一个胆,他也不敢再来。”
黎剑云亦道:“就是。三天前,看岭南军来势汹汹的,谁知一见左右两翼前来支援,便再无斗志。匆匆忙忙逃回去了。更何况,将军又从新埠海调来两万人。自是不用担心岭南前来侵扰。”
尤倦飞见了三天前的岭南军,也是觉得岭南军表现出来的战力平常稀松,可见派来的平南将军并不高明。他也认为不用担心岭南军的进攻。可是,他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可又无法捉摸。
“报——”一声长喊传表
尤倦飞霍地站了起来,他的心一突:“来了!”
一个探子冲了进来。正要行礼,尤倦飞手一挥,喝道:“快说!”
“禀将军!刚刚发现,岭南军约五万人,现已出发,正向,琼山驶来!”那探子有点喘息地说道。
“什么?只有五万人?”李贻接着问道。
“正是如此。”那探子回道。
黎剑云就是那个左耳吊一耳环的高大汉子。他杀敌勇猛,心思也甚是细腻。他疑道:“奇怪,如果说岭南军率十五万人来攻我,那我还相信。可要是说他们只派五万人前来,岂不是跟拿着鸡蛋碰石头没什么两样?
尤倦飞心里亦是这样想,于是沉吟起来。他实在有点摸不清那个平南将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李贻却沉声说道:“管他有什么阴谋!就请将军准末将率兵迎战,末将一定杀他个落花流水!”
尤倦飞默不作声。
黎剑云亦点头道:“不管如何,我军还是应该前去迎战。只是,是否知会新海或新埠海的军队前来?”
李贻接道:“区区五万人,单单我们琼山的兵力便已足够。何必让他们白跑一趟?”
尤倦飞心里也觉得,岭南军只来五万人,怎么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他便同意了李贻的请求,说道:“好。既然如此,李贻听令!着你带领七万人前去迎战。不得有误!”
李贻心下大喜,立即应道:“末将领命!”然后就退身出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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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碧波万里,海风轻吹。白色水鸟在海上嬉戏,鱼儿在水里畅游。
匡正和率了五万人,一路向琼山进军。
遥远的天边,出现了地平线,那里便是琼山。
但匡正和很快就看不到地平线了,因为此时,在岭南军与地平线之间,出现了无数战船。船上旌旗迎着海风招展。正是李贻率领的七万琼州叛军。
匡正和立即命令战船停止前进。
李贻亦发现了前面的岭南军战船,船速渐渐慢了下来。
两军都不由地露出了杀气,惊飞了海鸟,吓跑了鱼儿,就连海风都似停止吹拂。
两边的战船相隔五里,似乎都稍稍静止了一下,接着,两边都响起了进攻的鼓声。
鼓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李贻的战船开始缓缓向前推进。船上的战士们都一副戎装,整装待发。还有一些战士都穿好水靠,手执分水刺,随时准备下水。
匡正和的岭南军战船却没有迎上去,而是缓缓地调转船头。
李贻见状,心下大急,连忙催促战船全力冲向岭南军。
四里,三里,二里,一里……
岭南军的战船调好头,船尾架着几张巨型的诸葛弩,黑幽幽的巨大弩箭正对着冲过来的叛军战船。
“射!”匡正和一声令下,指挥旗立即挥动,同时,巨型诸葛弩箭电射出去,袭向迎来的琼州叛军。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战船首先中箭。一支弩箭正中其船上的桅杆,桅杆瞬间断裂,徐徐倒往船后。大部分地弩箭都射在了最前面的那船战船。有的射中叛军,有的把船板击穿。不一会,那艘战船便千穿百孔,开始进水下沉了。
李贻见状,立即命令船队停下。一面派人前去接应沉船上的战友,一边吩咐准备好下水的勇士立即下水,希冀借助己方高超地水下功夫,给岭南军以重创。
这时,岭南军的船上又站出无数手持诸葛弩的战士。他们对着海面劲射,一阵箭雨全都射入海水里。不一会,便见有鲜血从海里开始冒出,接着便是许多中箭地琼州叛军浮上水面。有的在号叫,有的却已身亡。有些弩箭没有射中敌人,反而把海中的一些大鱼给射中,也随即浮出海面。
单从这一长一短的射击,诸葛弩的威力便可见一二。
李贻见了,心里大怒,双目圆睁,下令剩下的战船全速前进。
岭南军此时却不恋战。匡正和下令所有战船全速回营。见好就收,不给李贻任何机会。如果真要给李贻冲了上来,胜负还很难分出。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39章 登陆琼州④
尤倦飞心里憋闷得厉害。
一连两天,岭南军轮流派军队前来骚扰。每次都是遇到他们琼州军便放几箭就逃回去。有次尤倦飞联系了新海及新埠海的部队,准备夹击岭南军。可岭南军像似有千里眼似的,左右两翼的军队还未现身,便迅速回撤了。
尤倦飞觉得自己军中一定有奸细,但是无法查证。每个下属都似没有嫌疑。他哪里知道,岭南军能够知晓他们行军的动向,不是有奸细,而是有一只空中斥侯。更让尤倦飞想不到的是,他的右翼军团——新埠海的军营——早已沦陷。只不过温子君依然用他们琼州军的方式敷衍着他。
连续两天的骚扰,琼州军早已疲惫不堪。尤倦飞都是两眼红肿,根本就没有休息什么。
今天是第三天,尤倦飞决定不再出兵迎战。反正岭南军也不敢真的攻到大本营来。只要岭南军敢进入琼山五里处海域,尤倦飞有信心让他们有来无回。
虽然不准备出兵,但尤倦飞与李贻、黎剑云仍然在将军帐里,不敢有丝毫大意。
“报……”远远地又传来了探子的声音。
尤倦飞心里一定,忖道:“果然还来。哼!这次坚决不出兵!”
探子冲进帐来,行礼道:“禀将军……”话没说完,便见李贻打断道:“行了行了!岭南军又向琼山驶来嘛!我们都知晓了。”
探子接道:“可是……”
黎剑云亦不耐烦地说道:“没可是什么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你下去吧。”
但那探子的脚却没有一丝移动,他又向尤倦飞行礼道:“禀将军,这次岭南军前来,与往常不同。”
尤倦飞听了,精神一震,急道:“哦?有何不同?”
那探子答道:“这次岭南军不止派出五万人马。而是十二万!”
“什么!?”三人同时跳了起来。
李贻急道:“看来这次岭南军是真的想要进攻琼山了。”
黎剑云点头赞同李贻的观点。
尤倦飞脸色有点凝重,他不禁暗暗自责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位年青的平南将军。先是不间断的骚扰,等他们琼州军疲于奔命,劳累不已时,却发动了真正的进攻。虽然有点意外,但尤倦飞依然镇定自若。只要左右两翼的部队前来支援,这十二万的岭南军亦只会落得惨败的下场。
“传我命令,火速知会左右两翼,要他们以最快速度赶来,以夹击岭南军!”尤倦飞果断下令。
左右两翼的部队于昨日进行过夹击行动后,也没碰面,便各自回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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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正和脸色凝重,战船乘风破浪,一路向琼山进发。
这次乃是与温子君将军约定好的,只许进,不许退。
匡正和甚是佩服温子君将军,看将军年纪轻轻,但用起兵来。却是有章有法,稳中更显飘逸。更让匡正和感到惊讶的是将军的那只红鸟小羽,机灵可爱。它作为空中斥侯,比起匈奴的猎鹰来,也不遑多让。并且,匡正和根本不用担心小羽会走失或者贻误时机,亦不用费心去照料它。这几天的骚扰行动,全赖有小羽在空中监视,及时通知,才让他们能够进退有据。
此次进攻。岭南军乃是下定决心,誓要一举攻进并拿下琼山。
连续两天的骚扰计划,虽然拖累了琼山叛军,但匡正和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从上次的战斗来看,琼州叛军作战十分骁勇。往往对上敌人后,便是不死不休的缠斗。
想起上次的惨败,匡正和至今尚心有余悸。将士们在海上浴血奋战,短兵相接,周围都是琼州叛军的战船。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大海,他们的尸体在海中挤挤挨挨。浮浮沉沉……
“匡将军!琼山已经在望。叛军也已出现在前面了。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匡正和身旁的一个侍官问道。
匡正和不假思索地说道:“传令给众将军,叫他们的战船开始减速。再驶进五里,便全部停下。然后围成一个圆阵,准备迎击琼州叛军!”
“是!”那侍官应了声,便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圆阵乃是一个防守地阵型,匡正和的任务,便是牵制琼山的叛军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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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倦飞此时心神不宁,在军帐里不停地踱来踱去。
李贻与黎剑云已经领命出去迎战岭南军了。这次琼山可谓是全军尽出,十万大军均已出发前去海上迎击对手。
此时的琼山军营,早已空空如也,寂静得有点诡异。
只要琼山的军队能够抵挡岭南军一柱香的攻击,左右两翼的部队便可以赶到。到时,十二万岭南军便只有挨宰的份了。
“报——”
一个探子进来,报道:“禀将军,十二万岭南军在距琼山只有十里处停止了前进,然后摆出圆阵在原处严阵以待。”
尤倦飞听了,不由一愣,不禁奇道:“岭南军此次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们打算摆出圆阵等着我们去攻击?”
“再探!”尤倦飞命令那探子。
“是!”那探子躬身退了出去。
一柱香后,尤倦飞再也坐不住了。探子也没有再前来报告。他仿佛在一时之间成了无头苍蝇,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军情。
“来人!给本将备马!本将要亲自去海上督战!”尤倦飞边披战袍,边大声叫道。
接着,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然后尤倦飞便见有十几人冲进了他的帐营。
尤倦飞有点生气,骂道:“真是一群废物!本将是叫你们备马,不是叫你们进来!都给我滚出去!”
但那十几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同,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尤倦飞正要破口大骂,又见帐门的布帘掀开,四五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青人,穿着琼州军副将的盔甲。但是尤倦飞可以发誓,他从未见过自己军队中有这么一位年青的副将。他静下心来向进来的众人望去,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新面孔,没有一张是他认识的。
“你们,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尤倦飞心里有点不安地问道。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40章 登陆琼州⑤
尤倦飞虽然曾经跟江湖人士学过武功,但都是一些极为粗浅的功夫。他能当上琼州军的先锋将军,不是因为杀敌本领如何高强,而是因为他带兵打仗的智慧,他的行军布阵。
长剑出鞘。
当尤倦飞一发现不对劲时,他便拔剑向最前面的那位年轻副将刺去。可是他的剑还未刺到对方面前,那副将身后闪出一瘦高之人,手执墨色细剑,只轻轻地迎着尤倦飞的长剑一划,尤倦飞的长剑便被削断。然后墨剑一晃,又已指在了尤倦飞的喉咙之处。
墨剑的主人自然是丁鱼。
尤倦飞脸色惨白,无力地垂下了手中已被削断一截的剑。面对墨色中泛着幽蓝的剑尖,他黯然道:“你们,难道是岭南军?”这是他不敢相信的,但他又不能不作如是猜测。
站在尤倦飞对面的年青副将点点头,说道:“不错。本将便是平南将军温子君。”
尤倦飞听了,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甚是凄然。然后他摇头叹息着,说道:“好好好,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啊!”说着,便闭上了眼睛,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旁边冲上两人,一左一右把尤倦飞捆绑起来,押在一旁。
这时,只见晁海进来,对温子君行礼道:“禀将军,整个琼山军营都在我军的控制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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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琼山不远的海上,岭南军排成一巨大的圆阵。如果从空中望下去的话,犹如一条巨龙盘旋在海面上。
岭南军的圆阵首尾相连,李贻他们一时也没有办法。因为左右两翼的援军还未到,他也乐得与岭南军在海上对垒,形成相持。他可以肯定,只要两翼的援军一到。
那岭南军的圆阵也无法防住他们的三面进攻。到时,就算是琼州军不进攻,单是把岭南军围起来,只怕岭南军亦会不攻自破。
这时,有人上前报告:“禀李将军,新埠海的欧保桥所率军队已经到达,正向我们靠拢。”
“这么快?”李贻有点意外,但很快他就高兴起来,笑道:“来得好。”然后对黎剑云说道:“走!我们去迎接欧保桥。”
两人刚走到一半,却有人急匆匆前来报告:“……岭南军的阵形开始变化。并且开始缓缓向前推进,似有马上进攻的我军的迹象!”
“什么?”李贻与黎剑云都不由一愣。
岭南军的动作让李黎二人感到十分意外。明明发现琼州军的援兵已到。为何不退反进?这不是前来送死是什么?如果说岭南军变动阵形,往后撤退,他们二人还可以理解。但如今岭南军不退反进,的确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岭南军是故意等着琼州军的援军到了才进攻?
李贻与黎剑云只得调头回转战船,准备迎战岭南军。
上了战船,李贻他们发现岭南军的战船开始加速。直向他们冲过来,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
李贻果断地下达了命令:“立即派出三十艘战船前去迎战!请欧将军率军全速前进,从右侧攻击岭南军!”
手下立即发出号令。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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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地一声巨响,两军冲在最前面地几艘战船撞在了一起。船头立即木屑纷飞,碎裂开来。来不及退开的战士都被这一撞而抛起来,然后重重的掉落大海。
而船上更多的将士们,却都趁机一跃而起,跳到对方的战船上,趁船尚未沉没,开始厮杀起来。
双方后面的战船均开始紧贴着撞碎船头的战船。不断地涌出战士,相互砍杀在一起。
双方的弓箭兵则站在后面,不断地射出致命的一箭。
两边的箭雨都落在中间撞碎在一起的破船上,被射中的有敌人,但也有战友;倒下的有敌人,但也有战友……
这,便是战争。
岭南军的诸葛弩明显占了上风。诸葛弩可以连射,且有极大的准确度,许多弩箭都准确无误地命中了敌人,当然,也有命中战友的。从比例来说。射中两三个敌人。便会射中一个战友。
琼州军的普通弓箭却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往往射中一个敌人的同时。战友也会被射中一个。
战争注重的是结果,结果也只注重一个,那就是——赢。
可是,战斗进行了这么久,右侧还未出现欧保桥的军队。
李贻甚是焦急,他立即召来手下,用近乎怒吼的声音叫道:“欧将军的军队呢?他们现在在哪?”
这时,有一个探子却跑了过来,报告道:“禀将军!欧将军的战船没有从右侧向岭南军攻去,而是在向我们的船队靠拢!”
“什么?”李贻听了大怒,“你说欧将军他竟然不进攻岭南军?还向我们靠拢?他靠个屁呀他!”
黎剑云已经到前面去督战了。李贻在后面进行指挥调度。
“报——新埠海军队从右侧向我们靠拢,然后突然袭击了我们右侧的战船!”又一个探子来报。
“什么?袭击我们?欧保桥他疯了吗?”李贻脸色大变。
“报——我军军营的粮仓突然起火,形势危急,尤将军命小的前来请求将军派人前去救火!”从后面的军营总部来了一个低着头的探子报道。
“粮仓失火?这怎么可能?军营里不是还有一些守卫么?”李贻此时一个头有两个大,不知为何今天突然有那么多难以想像的事情发生。
岭南军突然的进攻,新埠海的援军却倒戈袭击自己的战船,军营里粮仓失火。李贻把这些联系起来一想,不由得一惊:“难道……”
这时,从军营的方向传来了冲锋的喊杀声,一支近五万人的岭南军出现在李贻的面前。
“不……”李贻的话还没喊完,一把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旁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刚刚从军营出来的探子手中的墨剑一一杀死。这个探子脱了琼州军的战衣,头盔也摘了,赫然是平南将军温子君!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41章 登陆琼州⑥
匡正和率军不断地骚扰尤倦飞部众,而温子君则化整为零,秘密地潜进琼山。在红鸟小羽的联系下,骚扰第三天便是进攻的时日。匡正和率大军牵制着尤倦飞的大部队,而温子君的两万人马,则偷偷摸进了早已空虚的叛军的琼山军营,一举擒下琼州叛军的先锋将军尤倦飞。然后,他们与匡正和的十二万大军,以及剩余的装扮成新埠海叛军的三万军队,三面合击,终于歼灭了叛军驻琼山的叛军主力。
新海的琼州叛军见势不妙,只得慌忙撤退,向琼州内陆逃去。
温子君只休整了一天,便率大军挟胜势向琼州内陆攻去。朝庭的军队本来就是擅长陆地战的。先前的安伯胥部众的失利,便是因为不着善海战。如今成功登陆琼州,便有如脱缰的猛兽,势如破竹地向琼州内陆挺进。
岭南军一直打到儋州,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他们几乎收复了琼州一半的失地。
节节胜利的消息传到京城,龙颜大喜,给岭南军各部将都给予了贵重不一的奖赏。有的大臣亦非常高兴。当然,也有的大臣觉得这只不过是小小的胜利,不值得如此振奋。
之所以在儋州停下,一来是因为岭南军已经打了近两个月的仗,身心已经疲惫不堪,必须停下来稍做休整,二来也是更重要的是,他们收复的琼州北部,大部分的官吏均已被叛军所杀,许多郡县都需要重新选拔官吏,组建衙门。
岭南军成功登陆琼山后,琼州海峡又开始了正常的航运。许多官员也是从内陆输送到琼州来的。
朝庭亦认识到,以前对琼州这样有一海之隔的州郡的治理不甚重视,才会导致今日之叛乱。于是,朝庭通过官府。从内陆把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输送到琼州,加大对琼州的统治力度,以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国家,都绝对不允许国土的主权受到侵犯,更不允许那些妄图想从国家中分裂出去的事情发生。
战争是一个大熔炉。许多人的生命都被它吞噬殆尽,也有许多人在这个大熔炉受到了锻炼,得以迅速成长起来。
温子君俊秀的脸庞上,除了以往的儒雅,又增添了一种霸气。这是他在无数次战斗中锻炼出来的。
要说受益最大的,当属龙凤小队。他们得天独厚,年纪尚幼便已习得乾坤心法。他们的武功由温子君亲自传授,陪练不是护院便是军队中的精英,武功可谓是一日千里。但他们毕竟年幼,没有一点实践的经验,如果一直留在家里练习,只会落得个眼高手低的结局。龙凤小队加入军队参加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斗,完成了血的锻炼。完全脱去了稚嫩,变得沉稳起来。他们在军队中,养成了铁一般的纪律,身上不时地散发出一种萧杀的气息。龙凤小队的武功亦有了质的飞跃,通过战斗,他们不断地修正自己武功中的缺失,不断地完善自己的武功。
整个岭南军可谓是越战越勇。岭南军本有二十二万之众,但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也消耗了不少的兵力,目前一直保持在十八万左右。其中有八万乃是军队中的精锐。在无数次战斗中均是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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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州府衙。
温子君刚刚处理完手中的事务。这时一个人进来了。
“老大,呃,呵呵,不,将军。”来人竟然是杭州四少之一的申平龙。四少中。当属申平龙最是不羁,说起话来也就常常没大没小的。他的身材没有以前那么肥胖,身上的赘肉没有了,整个人显得壮实了不少。
杭州四少刚到军营还不到一个月,许多军中的规矩尚未熟悉,一时还无法遵从。如刚才申平龙叫温子君。一出口便还是当初那样地叫“老大”。继而又想起不对,才改口为“将军”。
温子君把军中的一些中层军官都先充到各郡县的衙门去了。因此,无用人之际,龙凤小队的成员都担当起了侍卫军队长。天痴地狂谢天谢地兄弟刚任命为监军。
杭州四少在家里本就是无所事事的,温子君正好把他们带到军营,好好地让他们磨练一番,期望能够对他们的人生有所促进。申平龙成了温子君身边的联络官。邵虎则成了军中的情报部门任职。南宫麒当上了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肖明鹤成了军中的一名幕僚。四人在军中的生活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一个月未满,已经是有模有样,甚得众将赞赏。
在战斗中,还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女子,温子君将其收编为一支娘子军,由丁鱼带领。这是皇太祖建朝以来的第一支娘子军。后来樊火凤亦到了军中,成了丁鱼的副手。当然,在丁鱼的极力撮合下,与樊火凤效仿娥皇女英,共侍温子君。个中枝末之处,在此就不一一细表。而一直跟着霜冷双妹的萧洁,则独自一人回峨眉山了。
“有什么事吗?申龙。”温子君问道,他故意省去了申平龙中间的“平”字,申平龙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叫法。
“禀将军。”申平龙行了个军礼,然后说道,“原来关押在衙门牢狱中的犯人,全部都已重新调查取证,已经证实其中近九成都是被人冤枉入狱的。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已经斩首示众。被冤枉的九成犯人,则一一放他们回家去了。”
“唔。做得不错。”温子君赞赏地点点头。这样的事情,温子君每攻克一个地方,都会认真处理。这样做,可谓是一举多得,一是可以还那些犯人一个清白;二来,把被冤枉的人都放回家去,对其整个家庭来说,都会对岭南军赞不绝口。如此一来,便可得民心了。
申平龙又说道:“在放回家的那些囚犯中,有一个人死也不肯离去,说是非要见老,呃,将军一面。”
“哦?”温子君疑道,“那就把他带进来吧。”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42章 □刺客
申平龙转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人进来。
来人衣衫褴褛,年约四五十岁。身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头上挽了个发髻,但显然是进来前临时弄的,依然有许多发丝凌乱地飘在空中。颔下的胡须近一尺,亦是没有理顺,相互打结在一起。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只能用皮包骨来形容。但他的眼睛依然清澈,炯炯有神,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将军,这位——呃,对了,你叫什么?”申平龙本想给温子君稍作介绍的,但随即才发觉自己竟然还不知道那人姓什名谁。
“下官水雍流拜见平南将军!”来人直接向温子君跪拜道。
温子君一听,惊疑不定,心里想道:“此人自称‘下官’,那就必定曾经为官。只是,为官者,除了归顺叛军以外,其余均被杀光。此人却为何能够幸免?”
他小心地问道:“阁下先请起。既然自称‘下官’,请恕本将眼拙,不知阁下曾经官任何职?”
“下官乃是崖州郡的一个通判。”水雍流并未起身,仍然跪在地上答道。
温子君一听,霍地站了起来。他连忙叫申平龙:“快,把水通判扶起来。”
虽然已经收复了琼州的近一半的领土,但是,关于琼州叛军的详细资料却难以得到。叛军每退出一个地方时,必定将有关的一些官员杀的杀,掳的掳,还把一些资料毁之殆尽。以至于岭南军每攻克一个地方,都要重建衙门机构,真可以谓之为百废待兴。
叛军的这些退走时所做的破坏极为专业,显然是专门有一拔人做这样的断后工作。如此一来,岭南军虽然收复了一部分失地。但是他们对于叛军的情况却无法了解。
温子君曾经派了许多探子深入琼州南部,不是杳无音信,便是一无所获。据一些探子回报,叛军的首领,全部都集中于崖州城内。但崖州城守卫森严,检查异常严格,探子根本无法打入其内。
如今听闻水雍流乃是崖州的通判,温子君自是喜出望外。
原来,水雍流乃是三年前调任崖州通判的。但在一年前,他无意中得知崖州城主竟然密谋造反。想要把琼州郡从朝庭中分裂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政权。于是他连忙向琼州的知府屈本杰报告,谁知却被屈本杰反咬一口。把他一家全都关入牢狱。他在一个同僚的暗中帮助下,在砍头前一晚逃了出来,一路往北逃。最后在儋州时,因为实在太饿,抢了一个馒头被抓,关进了牢里。还好儋州当时官府并无人认识他。只把他当作一个流民,他才得以活命到今。
听了水雍流的一番话,温子君不解道:“崖州城的城主是怎么回事?每个州郡似乎并无这个官职吧?”
水雍流答道:“下官也是到了崖州,才知晓崖州城有个城主。据说,崖州城的城主古已有之。下官原以为,城主一般是不会干涉知府衙门政务的。后来,也就是半年前,下官才发现,知府其实早已听命于城主。每一个知府到崖州后,如果不归从城主,便会落得个惨死的结局。”
温子君又问道:“那,这个城主,不知如何称呼?水通判可曾见过?”
水雍流摇摇头,答道:“下官未曾见过。城主在崖州有城堡,守卫比崖州城地更为森严。下官只知道屈知府称他为梁城主,却不知道名字。”
温子君心里有点失望,但多少已经得知了崖州的基本情况了。
“那么,不知水通判听说过金翼门这个组织没有?”温子君又问道。
水雍流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下官一无所知。”
温子君听了,便不再问话。只是叫水雍流多多喝酒吃菜。他心里却在想:“这么说来。那些死士都是那个梁城主派来的?只是,金翼门哪里去了?难道那个城主也是金翼门的人?”
※※※※※※※※※※※※
温子君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营帐四周没有守卫。显得十分空寂。
自从岭南军登陆琼州成功并向内陆挺进时,平南将军便不断受到了或明或暗的刺杀。但温子君是何许人也,叛军的每一次刺杀自然都是以失败告终。
刺客虽然大多被捕,但从不透露丁点讯息。也不是那些刺客有多么坚强,能够顶得住严刑拷打,而是这些刺客都是一些死士。他们的脸早已被毁,舌头已割断,耳朵也听不见,字也不识,根本就无法审问出什么东西来。
有许多刺客都是在温子君地营帐里被捕的。温子君并没有施出特别高的武功,每次都是以比刺客高一点的武功制服刺客。
温子君相信,只要这些死士不断的失败被擒,敌人必定会派遣更为强大的刺客前来。到时候,就一定不只是死士了。
温子君胡乱地在纸上写着“城主、知府、金翼门”等几个词。他正在思考这些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手执一只蘸了墨的毛笔,正要下笔时,温子君听到了一声极为轻微的落地声。他的手不由停顿了一下,笔尖上便滴下了一团墨汁到纸上,正好滴在“城主”两个字中间。
“来了!”温子君心里暗道。
只是,这次来的人,从其落地来看,武功显然要比以前的那些刺客要厉害得多。如此轻微的声响,就像一片树叶落地时的声音。
门帘无风自开,接着,便闪进一个黑影。
桌上的油灯上的灯焰也仿佛不安的一个劲地摇晃起来。
温子君却闻到了一股香味——这是女人才有的体香。他曾经折花无数,对于女人的香味,自是一嗅便知。所以,这个女人香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更何况,来人虽然一袭黑衣,从头到脚都蒙得严严实实的,但那高挑而又凹凸有致的身材,都已经说明来人定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美女刺客。
“果然忍不住了吗?”温子君心里暗道。
离上次的刺杀,已经隔了近半个月。敌人终于是无法再派死士来了,派来也是无用之极。于是派高手来了。但温子君还是没有想到,敌人第一个被派来的高手竟是一个女人。
温子君对着女刺客笑了,说道:“终于忍不住了么?那就,出手吧。”
其实,从女刺客进来到温子君说话,都只有一瞬间。就算温子君不说那句话,女刺客亦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剑,向温子君刺去。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43章 剑气如月
剑有如毒蛇的长信,直向温子君的喉间刺去。
剑气如虹!电闪而至。
高明如斯的剑法!
以前那些刺客的剑法与之相比,只不过是米粒之光罢了。
温子君右手还提滴墨的着狼毫笔,左手置于书桌下,双眼瞪着向刺来的长剑一动也不动。他似乎被美女刺客凌厉的一剑吓傻了——至少那位蒙面的美女刺客是这样认为的。
此时的美女刺客嘴角泛起了冷笑。她心里想道:“那些死士全都是废物么?也不知那梁城主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哼!就让本姑娘助梁城主遂了心吧。”
剑气袭面,却见温子君淡然一笑,左手一挥,书桌凌空飞起,在空中翻滚着,直向刺客砸去。
美女刺客大惊,那书桌虎虎生风,呼啸着向自己撞来。她不得不把往前刺的长剑改为下劈。书桌有如豆腐般脆嫩,竟被一剑劈成两半,向着刺客两旁飞去。
可是这一切还没结束,就在美女刺客刚刚劈开书桌露出中间的空隙中,又射来一支暗器。暗器无声无息,速度却极快。刺客此时已无轻视之心,她的剑刚刚下劈,还来不及回撤,而暗器已经袭向面门。
要是往常前来的那些死士刺客,单凭温子君的这两手,便可轻松制住。但美女刺客的反应能力显然高那些死士不止一筹,只见她突然一个铁板桥,身子向后倒翻下去。
暗器堪堪擦着刺客的面门掠过,“噗”的一声竟然插进了军帐的皮革里。
美女刺客一个鲤鱼翻身,又落回刚进来时的地方站定。温子君则依然坐在原处。两人竟似没有动弹过一般。但摔落两人中间的书桌,以及还在空中翻飞的碎纸,却又说明刚才有过多么惊心动魄的攻防。
美女刺客站定后,见到那暗器竟然是平南将军手中的毛笔。心下大为震惊。要知道,毛笔笔尖都是兽毫,加之是蘸了墨,更是柔软,但它却能够穿进皮革!
“难道他的武功竟已达到了摘叶飞花的境界?”美女刺客不禁想道。但她又无法相信,因为这个平南将军很年轻。
就在美女刺客对温子君的武功感到震惊的同时,温子君也对刺客的武功感到惊讶。
书桌乃是上等楠木制成,坚硬厚实,再加上他暗含其中的劲力,实已成了一个巨型的兵器。在如此近的距离。刺客竟然可以把誓不回头地剑拉回下劈,而那巨型兵器在她的剑下却犹如纸糊一般脆弱。
而温子君紧随其后飞射出去的那支毛笔。亦是有如电闪一般,悄无声息,却还是被刺客躲闪开去了。
剑法高超的刺客!温子君很想知道崖州城的那位梁城主是什么人,竟然拥有如此之多的死士与高手。
美女刺客不甘心,暗自咬牙,长剑一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有如一轮弯月。她的剑尖似乎泛起一抹淡淡的紫气,把那道划出来的弯月都染成了淡紫色。接着,只见她的长剑向着温子君当胸一划,那道剑尖上的淡紫色弯月竟然凌空而飞,直向温子君电射而去。
剑气!
这个刺客竟然已经有了剑气!
温子君真是没有想到。而且,刺客所拥有的剑气还不是一般的剑气,而是有如实质一般的剑气。
剑气是温子君十分熟悉的。乾坤老人所创的乾坤八剑,其实就是通过不同的运气方式,再经由剑释放出有如实质的气劲。温子君在京城救洪文樱姐弟时。便施出了雷剑中地“雷动八方”及火剑“火势炎炎”。那剑气幻成的雷电及火焰伤人无数,其实就是剑气。
剑气乃是剑法高超的体现。威力自然是极其厉害,一道剑气真要击实了,比被一支剑直接刺穿所受的伤害更大。
见到淡紫色的月芒直向自己奔袭而来,温子君手中无剑。不敢硬接,只有闪避。他双腿一蹬,整个人有如轻烟,倏然腾空而起。
月芒击在温子君身后的营帐的皮革上,有如切在无物中一般,穿皮革而出,竟然余势不减,呼啸着向外面飞去。
美女刺客劈出月芒后,早已准备了后招。因为她深知对手的厉害,知道自己的这招“紫月斩”难以奏效,她早已蓄势以待,见到对手腾空而起,她再次挥剑,直向空中的温子君袭去。
如果温子君能够看见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美女刺客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来。的确如此,身在空中的对手,已经被自己的长剑封住了下盘,他已经无法落往地面,否则的话,双腿不保。
但是,美女刺客得意才开始,却见对手居然在空中奇怪的一扭腰,竟然贴着营帐的天花横掠出去,然后轻松地落在了她的后面。
武当梯云纵!
难道他是武当的俗家弟子?美女刺客有点惊讶。
乾坤老人的武功乃是集天下武功之大成,其轻功自然也融合了武当的梯云纵。加上温子君又曾亲眼见过温子寂施展梯云纵,因此,在紧急时刻,他依葫芦画瓢,也施出了梯云纵。当然,他这也只是徒有其表,实质上还是乾坤老人的八卦游龙步。
美女刺客只好转过身来,面对着温子君。两人刚好互换了一下位置。
“紫月斩”是美女刺客如今所会的最高武功。但她只是初学,并没有发挥出“紫月斩”的全部实力。“紫月斩”练到极处,可以幻出四把月芒,并且,颜色是深紫色的。
只怕今日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美女刺客此时才有点后悔,不该贸然一人前来刺杀这个平南将军。但事已至此,唯有力拼一途了。
长剑再次指向温子君,剑尖紫光闪现,却没有幻出月芒。美女刺客轻叱一声,疾步向温子君攻去。
温子君却轻轻一笑,展开八卦游龙步中的“八部天龙”。瞬间,在美女刺客四周出现了六个温子君。
美女刺客身形不由一滞,一时竟不知该杀向哪一个。但她临危不惊,立在原处,居然闭起了眼睛。
聪明而又大胆的做法!
温子君不由暗自赞叹一番,如果他能够真正施出“八部天龙”来,那对手闭上眼也是徒劳的,但是他只能幻出六个身影。
闭上眼后,心便不再受虚影的影响。只要用耳朵仔细听,一旦真身上前进攻,必然会带起一些声响,这样,那些幻影就会不攻自破了。
温子君此时也是下了决心,要向刺客进攻。脚踏八卦游龙步,如同游龙般滑向刺客。
美女刺客突然双眼睁开,精光一闪,手中的长剑迎向扑来的温子君。待到对手接近了,她的剑尖处紫光一闪,一道很小的月芒射出。
温子君见状,却夷然不惧,脚踏八卦,向右闪身而过,欺身到了刺客的左侧。然后他左手一拂,正中刺客的左肩,顺手还把美女刺客的面罩给扯开,露出了刺客的美丽容颜。
“是你!?”温子君见到刺客的容貌,惊呼起来,不由愣在当场。
※※※※※※※※※※※※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看来,公子的人生似乎并不是很顺利呢……不是吗?落花想安然留在枝头,却无奈风雨来袭,黯然飘逝。燕子归来,怎么看都似曾相识,应能再续旧缘吧。”
“来,小妹妹,姐姐帮你梳头吧!哎!你不要乱动啊。”温子君似乎又见到了那双玉手在又脏又乱的头发上梳理。
就是这双玉手,还给他斟过许多次竹叶青酒。
就是这双玉手,还曾挟起一片片白嫩的鲈鱼……
温子君仿佛又见到了那张如同花儿绽放的笑靥。
笑靥转瞬即逝,继而换成了惊骇:“不要!”叫声是如此凄厉与绝望。
温子君一身是血,摇摇欲坠,却见到一个身影飞过来,挡在他的面前——紫色的身影。然后,他便缓缓地倒下了。可是他依然清醒地听到她用哀求的声音说道:“我别无所求,只求各位前辈放他一马,不要杀他。”
……温子君望着渐行渐远的她,泪眼朦胧。他多么想伸出手去把她捉住,可是他一点也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眼地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思念了多少个日夜后,他终于把她埋藏在心灵的最深处,下定决心要把她忘记。
※※※※※※※※※※※※
“是你!”
不知是惊喜还是激动,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温子君惊讶地发现,前来刺杀自己的刺客,竟然是曾经求别人不要杀自己的人!
她竟然是温子君曾经梦萦魂牵的姬月眉!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44章 剑阁踪迹
美女刺客正是姬月眉。只可惜,温子君如今正戴着装扮秦牧的面具,她一点也没有认出对面的人就是曾经打动过她的心,与她双双结伴而行的秦慕楚。
姬月眉听了对面那个朝庭的平南将军的惊呼,心里疑道:“难道他认识我?”但当前的情况不容她细想。刚才对手欺身上来,一掌不单扯开了她的面罩,而且击伤了她的左肩,导致左肩暂时无法动弹。
看来这次的刺杀行动是无法继续下去了。姬月眉此时萌生退意。她见对面的平南将军竟然有点激动地望向自己发楞,虽然奇怪,但也深知这乃是她逃走的机会。
于是,姬月眉玉足一跺,一个“乳燕穿林”向帐外飞去,长剑划破营帐的皮革,然后穿了出去。
接着,便有几道掠空声响起。那是守在温子君外围的六个龙凤小队成员。前面的许多次蒙面人刺杀温子君时,他们便是守在外面,把漏网之鱼截获的。今次又见刺客要逃走,自然飞身向刺客追去。
“站住!”温子君突然轻声喝道,声音中有一种难喻的惆怅,“随她去吧!你们退下。”
那六个龙凤小队的成员听了,甚是不解。之前的刺客,公子从未下命说放走他们的。但今次却阻止他们去追截。
凭他们六人目前的武功,要留下受伤的姬月眉,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温子君还是下令,让姬月眉离去。他的心有如煮沸的海水,上下翻腾,不知该如何面对姬月眉。这也是他刚才任由姬月眉穿帐而出却不出手的缘故。
“我现在对她说我就是秦慕楚又有什么用呢?她只怕早就把我忘了吧。唉,她当时只不过是为了麻痹我,好让樊天正有时间部署来对付我。我对她来说,只怕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淫贼罢了。”温子君虽然心里这般想。但他又忘不了,忘不了姬月眉把满身是血的自己护在她身后苦苦哀求樊天正他们情景。
“难道她只是可怜我吗?对,她只不过是见我已经身中奇毒,又被萧天云刺得遍体鳞伤,迟早都是一死,所以才可怜我罢了。”温子君心里又悲想道,“罢了,罢了。我与她早已没有任何瓜葛,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唉!”
温子君站在营帐门外,望着姬月眉消失的夜色深处。久久不动一下。
※※※※※※※※※※※※
“谢天谢地,你们行走江湖多年。可知紫剑阁在何处?”温子君问站在面前的天痴地狂。
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映日雪花白。江湖中一直流传的歌谣,说的是江湖中十一个中流砥柱的门派。
后一句的四个神秘门派自不用去说,因为几十年来从未听闻他们的消息。而前一句的七个门派,却是都有传人在江湖中行走,除了紫剑阁。其余六个门派的驻的都是江湖中人所熟知的。
唯有紫剑阁这个剑中圣地,是一个神秘的所在。阁中常有传人在江湖中行走,却从来没有人知晓其驻地所在。
温子君此时却很想知道紫剑阁身在何方。他想知道紫剑阁与崖州的梁城主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其实温子君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在他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渴望。
“呃,公子。我们兄弟俩在江湖中闯荡多年,但对这剑中圣地的所在,的确无法知晓。”谢地答道。
“哦?”温子君有点失望地应道。
“不过,江湖中亦有人曾经寻访过紫剑阁。江湖中有人传闻,紫剑阁的传人出现的地点乃是闽南,而他们消失的地点也是闽南。”谢天说道。
“哦?”温子君突然一喜。说道:“这么说来,紫剑阁的驻地,应该是在闽地了?”
谢天却摇了摇头,答道:“不然。要知道,闽南东面靠海。紫剑阁的传人只是在闽南出现与消失,并不能说明其驻的就是在闽地,也有可能是在海上某个岛上啊。”
温子君听了,溢于言表地喜悦之情又变为了失落。他低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说道:“紫剑阁有没可能在琼州呢?”
谢天谢地二人都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温子君把申平龙叫了进来,让他去把水雍流请过来。
水雍流被温子君留在身边。这样就可以随时向他了解一些崖州的情况。更何况,水雍流的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对行军打仗亦有所研究,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禀将军,水通判来了。”申平龙过了一会便折返进来报道。
谢天谢地二人立即立在温子君左右两侧。他们兄弟跟着温子君,不知不觉中把一些江湖脾性改掉了。如今又随着岭南军上过战场杀敌,在军队的熏陶下,二人随便往哪一站,均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下官拜见将军。”水通判随后上前来行礼道。
温子君连忙摆手道:“水通判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待水雍流坐定后,温子君才说道:“水通判,本将传你来,乃是事相询。”
水雍流连忙站起身来,对温子君行礼道:“温将军有话尽管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子君又摆手让水雍流坐下,问道:“水通判在琼州为官多年,可听说过紫剑阁?”
水雍流听后,细想了一下,摇头道:“下官并未听过紫剑阁。这是地名,还是一座楼阁呢?”
温子君轻轻一笑,也不答话,再问道:“那么,水通判可知琼州哪里有一些比较神秘之处?”
水雍流又默思一阵,说道:“要说到神秘之处,琼州郡里倒是有一二之处。其一乃是黎族的的圣山,一是吊罗山附近有个叫谷的峡谷,还有,还有就是崖州城梁城主的城堡了。”
“哦?”温子君接道,“这三个地方有何神秘之处呢?”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45章 黎族内乱①
黎族乃是琼州郡中最早的民族,相传乃是由古代“百越”族的一支发展而来的。他们一般都是聚居在琼州的中部。可以说,黎族把琼州分为南北两半,黎族正好聚居于中线。
从儋州往南几天路程,便是白沙。白沙与左边的昌江,右边的琼中连成一线,均是黎族的聚居地。而其中便是以白沙为中心,黎族的圣山便在白沙。
阳光普照,天空万里无云。
白沙的细水来了五个从北方来的陌生人。其领头的乃是一年约五旬的文士,还有一个年青书生,剩下三个却是英气逼人的劲装少年。
“公子,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其中一个少年上前问那年青书生。
年青书生抬手一敲那问话的少年的额头,叱道:“龙三,我不是交待过么?此行我等乃是装扮而来。”指着年约五旬的文士,继续说道:“他是我们的叔父,而我们四个则是兄弟。你要问话,也须是问叔父。”
原来,这一行五人,乃是原崖州通判水雍流,温子君及龙三、龙六、龙七。
温子君见姬月眉居然替崖州城梁城主前来刺杀自己,惆怅之余,却是对紫剑阁与崖州梁城主的关系产生了疑问,还有紫剑阁与京城的金翼门,是否也有什么联系,这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子君敏感地捉摸到,此次的琼州判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如果贸然继续挥军南下,也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于是温子君决定私服前往崖州探访一番,以解其心中的疑惑。但他对琼州人生地不熟的,只好请水雍流一同前往,水雍流虽然是一介书生,却也不推辞,欣然应承。温子君考虑到水雍流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又找了三个龙队成员,一同前往。
别看三个龙队成员均是少年,但他们的武功却是温子君极为放心地。要保护水雍流,那是万无一失的。
龙三听了温子君的话,应了声“是”,便又转而去询问水雍流。
水雍流在这一行人中,的确是他主事的。他们行走的线路,在何处歇息,均由他决定。所以,听了龙三的问话。他也不客气,摆出作为叔父的架势来。指着前面的一个茶棚,说道:“嗯,我们就去那里歇一歇,喝碗茶吧。”
“几位客官,来,这里有座位。”一个茶倌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他说的乃是琼州方言。
温子君他们五人中,唯有水雍流能够用琼州方言交流,因此,平常地应对,都是由他负责的。这也是温子君要请他同行的原因之一,更何况,水雍流还会黎族的“俚语”,即黎族语。当然,温子君他们亦是边走边向水雍流学习,多少已经能够听懂了。
龙三他们本不敢坐。可是被温子君瞪了一眼,便都乖乖地坐下了。等大家都坐定了,水雍流对茶倌说道:“给我们每人来一碗椰汁奶茶吧。再上一碟椰肉蛋饼。”
茶倌应了声便下去准备了。
“琼州盛产椰子,不单可以直接饮用,而且可以用来酿酒。制茶,做点心,有些饭馆还有用椰子入菜的,比如椰肉煲鸡。椰汁奶茶清凉可口,最能解渴。只是不知侄儿们是否喜欢喝呢。呵呵,琼州可是比不上内地。至于内地的那些什么乌龙茶,碧螺春等。在琼州可是身价百倍,寻常是喝不到。”水雍流侃侃而谈。
水雍流的学识的确是渊博。温子君一路行来,水雍流便一路介绍琼州各地地人情风俗,特产美食,让温子君他们受益匪浅。
“椰汁奶茶!椰肉蛋饼!”茶倌扬声叫道,然后把茶与饼都摆上桌来,再说道:“你们慢用。”接着便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温子君喝了一口乳白色的椰汁奶茶,只觉得入口浓郁香甜,椰香中夹着奶香,甚是可口。
龙六喝了一口奶茶,皱皱眉说道:“这奶茶过于甜腻,且有股奶腥味,不好喝。”
水雍流听了,哈哈笑道:“小侄子啊,人生百味杂陈,你不能只去品味一种味道啊。来来来,吃块椰肉蛋饼!”说完递给龙六一块蛋饼。
龙六接过了那块椰肉蛋饼,一脸苦相地咬了一小口蛋饼。只是细嚼了一口,他便眉头舒展,乐道:“好吃!好吃!”然后把整块蛋饼都送进嘴里。
龙三与龙七见状,亦取了一块往嘴里送。
水雍龙取了一块递给温子君,笑道:“这个蛋饼乃是用椰肉磨成粉,再拌以鸡蛋及少量面粉煎制而成,爽脆无比。你也试试吧。”
温子君接过蛋饼,正要送进嘴里,却听见一阵马蹄声从南面传来。他扭头向南望去,只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有两个人影正相互搀扶着向茶棚奔来,他们的后面,约有二三十匹快马疾追过来。
那两个人影走近了,温子君他们才看清楚,竟然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男子身材高大,肤色黎黑。他头上的长发束结于额前,状如犀牛角,贯以一把玉簪,外面还缠有一条宽约半寸的黑带。他的上衣是无领对胸开襟的黑衣,下身则是前后幅布的吊前襟。
他搀扶着的女子肤色亦是稍黑,身材较小,但也算得上健壮了。她头上披有一蓝色头巾,上衣是蓝色的无扣对胸开襟,下身穿地是由各种丝线织成的红色筒裙。
这两人的妆扮跟汉人妆扮迥然不同。一看就知不是汉人,温子君立刻对水雍流说道:“这两人莫非……”
水雍流点头道:“不错。他们正是黎族人。”
两个黎族人脸色憔悴,鬓发凌乱,衣衫破了几道口子。那女子的蓝色头巾都快掉落,她也没有时间去重整一番。特别是那个男子,右手环抱女子双肩,左手提着双刀,其右臂还流着血,把女子的左肩都染红了。
两人正踉踉跄跄地竭尽全力向前狂奔。
追在他们后面地,看妆扮应是黎族人。一个个凶悍无比,杀气腾腾。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铁塔般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压跨座骑似的。他左手提缰,右手握一长枪,奋力追向前面奔逃的那对男女。
那男女奔跑到茶棚前时,只见那女子一个不稳,竟扑倒在地上。男子见状,连忙停下脚步,把女子扶了起来。待他们重新站起来,追兵已经到了眼前,再也无法奔逃了。
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46章 黎族内乱②
追兵中领头那位铁塔般的汉子,长枪一指,向地上的那对男女大声说话。只可惜,温子君他听得不甚明白,他不得不望向水雍流。
于是水雍流一边凝神听,一边向温子君等人解说起来。
“王骆,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铁塔汉子说道。
王骆便是那个提着双刀的汉子,他一脸坚定地回道:“不!赛石,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我更不会把夏杞交给你们!”
铁塔汉子赛石听了,叹道:“唉,王骆你这又何苦呢?你要知道,夏杞乃是天神选定的圣女,这是她的荣耀。只有把她献给天神,我们全族才能获得天神的福泽。”
王骆摇着头,说道:“夏杞是我深爱着的女人,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他右手用力紧了紧怀里的女子,深情地望着她。夏杞此时亦报之以深情的目光。
赛石听了,勃然大怒,喝道:“放肆!王骆,别以为你是族长的儿子,我就不敢拿你怎样。只要你亵渎了天神,就算是把你杀了,族长亦不会怪责我的。你要弄清一件事,夏杞不是去送死,而是去侍奉天神!这是我们族里所有少女的梦想,天神选中夏杞,那是夏杞的福份!”
王骆却悲伤地摇摇头,沉声说道:“可是赛石,族里献去给天神的那些圣女,哪一个不是枯死在圣山的祭台上?难道天神就是这般对待侍奉他的圣女吗?难道这就是圣女的福份吗?”
“住口!”赛石怒骂道,“不许你玷污天神!王骆,虽然你是族长的儿子,但是,族长已经发下话来,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可以就地处死!”
王骆听了赛石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里包藏着几许落寞,几许无奈,更有几分豪情。
他大声说道:“赛石,为了夏杞,就算是让我背叛全族,我也没有怨言。如果你非要我们回去的话,就请带回我们的尸体吧。不过,要想带走我们的尸体,你们也要付出代价!”
说完话后。王骆把夏杞拉在身后,右手亦取过一把刀。微微上扬,左刀却低垂向地。他沉声地说道:“赛石,今日你我各自为战,不用留手。来吧!”
夏杞至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但她那饱含深情的眼眸,从未离开王骆的身上。仿佛在这个世上,她的眼中就只有王骆。
温子君听了王骆与赛石的对话,亦大概了解了双方交战的原因。
黎族今年选到夏杞为圣女,用以祭拜天神,其后果便是枯死于圣山上的祭台上。族长之子王骆与夏杞相爱,王骆自然不肯让夏杞前去送死,于是两人便双双逃出黎族。族长对此大怒,派赛石率队追赶他们,誓要把王骆夏杞带回族地。
赛石乃是守护圣山的卫士队长,他与王骆本来是自小玩到大的伙伴。随着年龄地增长,却成了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王骆在族里成了一个叛逆分子,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思想,全都是特立独行,与全族的信仰格格不入。
赛石则成了一个忠诚的圣山守护卫士。
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以全族利益为重。其实,对于夏杞被选为圣女,赛石亦感到遗憾。只是,这是天神的旨意,身为圣山守护地卫士,他不得不维护圣山的尊严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金冠信誉人气第一充气娃娃自慰名器 买一送7 日本品牌代言 内部全仿真阴道倒模 点击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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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儿时的伙伴,如今的对手,不得不展开一场爱情与信仰的争夺战。
温子君对王骆为爱而不惜与整个族为敌的豪情深受感动。但是以王骆目前的处境,的确是不太妙。
温子君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这对为爱而逃奔的男女。他向龙六使了个眼色,龙六见了,会意地点点头。
水雍流见状,却不无担忧,他对温子君说道:“大侄子,这……”
温子君笑道:“叔父,此事吾意已决,还请原谅。”
水雍流觉得,此乃黎族内部的争斗,外人不应该插手。不过他也跟着温子君有一段时间,深知温子君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他唯有心里叹息一番,静观事情的发展。
赛石听了王骆的话,脸色一阵黯然。他长叹一声,双眼微闭,不无伤感地说道:“王骆,看来我们兄弟的情份,只有到此为止了。”然后他突然双目圆睁,一扫先前的伤感,杀气冲天,手中长枪用力一挥,厉声喝道:“杀!”
霎时,从赛石身后冲出两骑,直向王骆杀去。马蹄声一声紧似一声,宛如阎罗的催命符。
王骆见到冲向自己的两骑,脸上的豪情尽失,代之而起的是跟赛石一样的伤感,他低声地说了声:“兄弟,对不住你们了。”
王骆与赛石在族里的武功,是年青一辈中最高的。平常王骆与族里的青年都是称兄道弟地,但如今却不得不相互撕杀,实在是让他感到了人生的无常。
见到渐冲渐近的两骑,王骆突然转身抱住夏杞的柳腰,接着用力一甩,夏杞竟凌空飞起,直向茶棚处落来。
温子君见状,突然起身掠了过去,把夏杞接住,然后将她轻轻放在一张茶桌旁。
夏杞也不看温子君一眼,双眸依然望向王骆,双唇紧咬,脸色煞白。
反倒是王骆见到温子君出手把夏杞接住,报之以一个爽朗的微笑。
温子君见了,亦对王骆报之以笑。
两人的目光瞬间相交,没有言语,却仿佛深谈已久。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子君突然惊呼道:“小心……”
原来那冲出来的两骑已经杀到了王骆的背后。
王骆轻轻一笑,似乎在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然后他突然一个“旱地拔葱”,整个身子拔高,然后又一个“鲤鱼跃龙门”向后翻去。
两骑的一刀一枪此时均已冲了过去,落了个空。
王骆身形不停,快速往下落,双刀一左一右,疾如闪电地划出,把那两人的座骑的后腿砍伤。
两匹马双双中刀,吃痛后身子乱蹦,竟然要把主人掀下去。
王骆双刀划伤马的后腿后,双脚甫一触地,又电射出去,杀向正被座骑掀动的两人。
赛石见状,脸色大变,却鞭长莫及,无法救援了。
王骆贴上两人后,那两人正背向他,丝毫没有察觉出有两把刀正指向他们。
“霍霍”两刀,刀锋及身时却突然一转,改由刀背敲在那两人的后背。两人应声跌落马下,一时竟站不起来。
由此可知王骆那两刀的力量是如何之强。
赛石与王骆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他自然也知道王骆对那两人乃是刀下留情。他大声喝道:“王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不必对我们留什么情面。而且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除非你答应跟我回族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骆听了赛石的怒骂,居然笑了,他笑道:“赛石,我不杀他们,并不是给你们留什么情面。我是不想夏杞见到血腥罢了。你知道,她最怕血的。”
赛石听了,不怒反笑,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了!兄弟们,上!”说完,他便率先提枪冲向王骆。
王骆见状,脸色变得凝重了,他深知赛石的武功。那杆长枪经他的手施展开来,有如毒蛇出洞,变幻莫测,枪枪直取人的要害。但很快他又脸色大变,怒火冲天,大骂道:“赛石,你几时学得如此卑鄙?竟然向夏杞下手?”
原来,王骆发现赛石身后的骑兵,有一拨竟然向夏杞冲去。
赛石见状,突然勒住了马,脸色平静地说道:“王骆,我本来也不耻这样的。但是大巫师曾经交待过,唯有如此,才能把夏杞带回去。”
王骆双目似要冒出火来,他怒声道:“赛石,选夏杞当圣女,本来就是大巫师的主意。他早就对夏杞有成见,你竟然还听从他的话?”
赛石摇摇头,沉声说道:“大巫师的话,就是天神的话,这是我必须遵从的。
王骆,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向大巫师请罪吧。”
王骆大声断喝道:“你休想!”说着,便要转身向夏杞方向奔去。可是他刚一转身,便觉得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这是赛石的长枪,有如长虹贯日的一枪!
王骆不得不回转身来抵挡。他右刀发力斩出,正中枪尖,赛石前冲之势突然一顿,王骆的左刀顺势由下而上向赛石握枪的左手划去。
赛石对王骆的刀法熟之甚深,丝毫不敢大意,只得双脚一蹬马蹬,身子冲天而起,避开了王骆的一刀。而他的身形在空中便急速旋转起来,手中的长枪有如出海蛟龙,挟着千万气势,直向王骆凌空击下。
赛石的破空一击,王骆深知不能挡其锋芒,唯有向快速后退去。
赛石一枪落空,招式用老,只得落回地面。
两人对恃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