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男雄女娇
杨小宝到底是何来路?
这是所有的人,最感兴趣的话题,所有的人都向那些自称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午正前一刻,一艘小舟泊上了洲东下游的河岸。
杨小宝跳上岸,接着下来了七个垂头丧气的人,气色一个比一个差,真像斗败了的公鸡,更像一群被拉上法场的罪犯。
“跟我来。”杨小宝向七个俘虏沉声说:“诸位如果打主意逃走,认为一哄而散定可脱身,不妨试试看。也许你们可以逃掉三两个,但逃掉并不等于是幸运。”“你尽管说大话吧!”一名中年俘虏咬牙说。
“杨某从不说大话唬人。”杨小宝冷冷一笑:“武当的点穴术内家拳剑独步武林,吴天散仙玄真,是武当吴天宫三老之一。”
“但他如果能解得了在下所施的禁制,在下也不会与他直接打交道了。闲话交代清楚,走吧!”
距小村足有四里地,没有路,全是芦苇与及腰的荒草,往里走里余,才看到广阔的及膝野草地。
刚进入草地二十余步,对面草从中连续升起九个高大的劲装人影。
杨小宝的记性极佳,过目不忘,首先便认出一个人:葛天龙。
另一位年轻人脸色苍黄,似有病容,但五官端立,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一点也不象个病人,留有八字胡,眉毛似乎特别粗而带黄褐的不健康色泽,佩了一把狭锋刀,是唯一没穿劲装的人。
他的外袄内似乎隐藏着贴身暗带的短兵器,气色与蕴藏的骠悍气势完全不同。另七个一色黑劲装,一式长剑,同样的黑巾包头。
七个人身材、外形、穿着打扮,几乎完全相同,象是化身,不同的是相貌而己,年岁皆在三十上下,阴森的神情与阴森冷厉的眼神相当慑人。
九个人弧形排开列阵,迎面拦住去路。
“是你呀?”杨小宝泰然自若止步:“一定又在打算玩弄阴谋诡计,我看穿你了,你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还是免了的好。”
“用不着玩弄阴谋了。”葛天龙冷笑。
“真的呀?”
“半点不假。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救出被你抓走劫持的朋友,尽快杀掉你,你不知道你已经是神烦鬼厌,侠义道的公敌吗?”
“唔!说得好,公敌!”杨小宝鼓掌三下表示高兴道:“看来,我想否认也不可能了。”“你否认也没有用。”
“我知道,一点用也没有。所以,我不打算再和你们这些人多说半句理。现在,有什么门道,你就摆出来吧!有人肯亮名号吗?”
“无此必要。”
“我知道你们不敢亮名号,怕在下日后指名报复。你瞧你那位同伴,连易容都用上了,他这张病鬼面孔,易得毫不传神,一看就知道是假面孔。”
“抛开武林公义不谈,在私人恩怨方面,在下也有找你决算的正当理由。”葛天龙一面将左手的爪套带上,一面向前接近:“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高明,不介意咱们以多为胜吧?”“你他娘的有屁的武林公义。”杨小宝笑骂:“北校场你们三十二个人,在下也不介意,你何必臭美?至少你倒还象个人样,敢公然承认自己武功差劲,所以我对你颇有些好感,当然不介意你们九个人同上啦!”“那你就认命吧!”
一声剑吟,长剑出鞘,剑向前一挥,七名剑手几乎同时向前疾掠。
脚下步伐如一,半途拨剑的速度与手法如一,七个人的外露神情如一。
那位化了装易了容的人,则与葛天龙分向左右超越、绕走,刀出鞘脚下奇快,原来是要抄后路形成合围。
半弧形的剑阵乍合,忽地风吼雷鸣,剑光激射,七支剑向中间一点聚合。这瞬间,六个人的左手,闪电似的搭在左邻的同伴右肩间。最左首的人,左手则搭在自己的剑靶上,就有如双手运剑。
剑光的亮度倍增,风吼雷鸣声倍增。
杨小宝一声长啸,人化轻烟,突然在剑尖汇聚的前一剎那消失了,是从中间的人头顶上空飞跃而过的。
太快了,七名剑手即使看到了,也无法变招袭击。
他先前站立之处,野草折断、飞散,八尺方圆内,凌厉无匹的剑气发出可怕的劲流,把狂风也无法吹折的野草,绞碎成细屑向四方飘散。
剑阵如此精奥,也奈何不了逃走的人。
他逃出四丈外,翩然飘落疾转回身,看到了七剑汇聚的可怕景像,感到心中暗惊。幸好自己不逞强,不向后退而向上方走避,七人聚剑气一击,他真受不起。
“好!”他脱口叫:“比武当的天罡剑阵更具威力,你们的劲道聚力术委实炉火纯青,但缺乏天罡剑阵的神奥,无奈我何。”
“哈哈!至少一照面咱们就把人救到手了。”葛天龙得意地狂笑。
“诸位!还不快走?”化装易容的人向七名高手,挥手高叫。
“要是能走,咱们早就走了。”那位先前与杨小宝打交道的人苦笑,没有走的意思:“你们如果把杨小辈看成的笨蛋,那你们一定是笨蛋中的笨蛋。”
“你是说……”
“咱们被制了经脉,气海无法汇聚先天真气。”
“何穴被制?”
“不是制穴,是制脉。”
“别怕,吴天散仙、吴大侠、游僧几位前辈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杨小辈早就知道了。”
“别听他吓人的大话,快走,咱们掩护他们。”
“好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七名俘虏撒腿便跑,基本功夫仍在。
“好走!诸位。”远处杨小宝大声送客,一面慢慢的后退,避免陷入向他逼进的剑阵内:“你们已经选择了死路,后会无期,哈哈……”
长笑声中人齐上的七支剑再次攻击落空,他已远出剑阵右侧五六丈外,慢慢绕走。葛天龙与那位化装易容的人,也截错了相反的方向,不敢从剑阵中穿越,改从外侧兜截,相当辛苦而收效有限,无法跟上杨小宝绕走的速度。
七支剑不敢分散,根本不可能行动一致,剑阵变换不够灵活。再神奇的阵势,也奈何不了不入阵的人。
“你们怎么这样愚蠢?”绕走中的杨小宝语声非常的震耳:“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围住我?我可怜你们。”
七支剑反而被引诱得乱了阵脚,加快的移动,也加快消耗体力。
葛天龙两个人在阵外堵截,也白费心机。
“我明白了。”杨小宝脚下在逐渐加快:“你们想缠住我,不让我赴约,真是妙想天开,愚不可及。时候不早,少陪。”
人影似逸电流光,贴草梢向西冉冉飞腾而去。
接近洲中心,便有树丛生长,人一进入里面,便形影俱消。
九个人全力狂追,追过旷野,追入树林。
葛天龙的轻功最高明,但不敢放胆狂追,明知武功比杨小宝相差甚远,怎敢远超在前面冒险?
在杨小宝朦胧的身影隐入树林之后,葛天龙发出一声长啸。
杨小宝当然也听得到啸声,甚至知道啸声是葛天龙所发的,知道啸声的含义。他刚向右一折,隐伏在一堆树木丛下,西面已传出树叶拨动的沙沙声响,虽然无法看到,听声息便知有人现身在走动,而且人数不少。
终于,他看到从四五丈外急速而过的一个人影,看不清面貌,乍隐乍现,一瞬即逝,身法极为灵活快速。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这些人情急,要不顾一切截击了。”他想。
他用不着从这一面接近弥衡庙,犯不着和这些人死缠不休。
葛天龙九个人,离最近的树丛还有二三十步,树丛一线已先后跳出十一个人。“咦!你们没把人拦住?”葛天龙身形加快,掠近向出现的人急问。
“没看到有人呀?”一位年约花甲的老人不胜痛心说道:“贤侄,你发信号要咱们急速拦截,咱们应声现身,并没有看到人逃过来呀!”
“糟!这小辈身法太快,神乎其神,一定逃走了。”葛天龙顿足哭丧不已:“咱们失败了,赶快到弥衡庙布伏,不干掉他,将是心腹大患。”
共有二十人之多,实力空前雄厚,不再在原地停留匆匆向西急走。
走了百余步,合而又分。
葛天龙与那位化装易容的人,带了七名剑手向南面的小径绕走。
小径是通向另一座小村的道路,两侧长满了茂草与灌木丛,在这种地方,没有列阵回旋的空间。
“杨小狗愈来愈精明,咱们实在对付不了他!”葛天龙向化装易容的人发牢骚:“把希望寄托在咱们这些人身上,注定了失败的命运,他们老一辈的人,真该挺身而出群策群力除掉他的。”
“葛兄,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化装易容的人苦笑:“老一辈的人诸多顾虑,时机还未成熟,他们不便出面。”
“以这次的事来说,如果杨小狗不中圈套激起公愤,吴大侠那些老一辈的人,还不愿出头呢!”
“老一辈的人锐气已尽,真该让年轻的新秀闯出一番事业的。但他们又不肯放弃声望恋栈不去,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怎么一回事。刀头舔血出生入死,没有冲劲勇气是不行的呀!”“他们上了年纪,冲劲和勇气都日渐消沉,办起事来畏首畏尾,实在让人泄气,象杨小辈的事,只要吴大侠抓住任何一点理由出面问罪,杨小辈必定成为众人所指的败类,那有他容身之地?”
“吴大侠不是早已出头了吗?”
“哼!目下言之过早。”
“我认为已成定局。”
“咱们走着瞧,希望不要让我不幸而言中。”葛天龙悻悻地说:“我准备在火上添油,促成其事。”
“你有何打算?”
“随机应变呀!毕竟我是年轻新秀中,颇具份量的人,至少我的话就比杨小辈够份量。”后面鱼贯而行的七剑手,一直就闷声不响埋头赶路,似乎也没留意葛天龙两人的谈话内容。
走在最后的人忽略了身后,即使留意了也毫无用处,后面跟来的杨小宝真象个无质有形的鬼魂,无声无息地到了那人身后。
经过了多次受到众打群斗之后,杨小宝已经不把这些所谓侠义门人当作英雄看待。英雄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天大的事一身当。
而这些人……简直就是毫无道义,毫无英雄气概的下三烂混混,他当然也不愿用光明正大的英雄气概与这些人打交道:他伸手指轻触那人的右耳轮,那人本能地急扭速头来回顾,反应出乎本能,不需要经过大脑思索指挥。
刚扭转头,刚看到人影,前胸便受了一记力道恰到好处的一击,咽喉也被勒住了,身躯也离地。
前面的人,竟然不知道同伴少了一个,依然神气地住前走。
弥衡庙小得可怜,两进小殿堂,后面住了两个穷庙祝,自己种些疏菜过苦日子,一年到头,没有几个香客来烧两柱香,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这位称神的弥衡是老几,所以收不到香油钱。
庙前的广场倒还广阔,本来就是村民们活动的中心,孩子们的游乐场。
附近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那些粗犷的放排的三湘子弟,嗓门似乎特别大,浓浓的乡音俚语连武昌各府的人都很难听得懂。
他们坐在北首,有些在村中走动,随时光的飞逝,紧张的气氛也逐渐浓厚。前殿内,以龙剑为首的二十余位高手名宿,正在郑重地商量对策。
殿外,也有二十余位侠义英雄。三两成群七嘴八舌,谈论有关杨小宝的传闻。七个逃得性命的俘虏出现时,立即引起一阵骚动。
看热闹的江湖群豪中,有些认得这七位仁兄的人,不约而同发出惊讶的叫声。“他们脱险了……”有人高声大叫。
以龙剑为首的人共有四十位之多,兴奋地迎入这七位可怜虫。
七个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些住在客栈,有些寄住在朋友家中,被杨小宝悄然潜入袭击,擒住囚禁在城南长街的一座民宅内,如此而已。
听完了众人的叙述,龙剑楞住了。
“葛兄,令郎怎么带人抢救这几位朋友?”龙剑脸色不正常,向又高又壮的西极神熊讶然问:“这岂不是火上加油吗?杨小宝本来就要把他们送来的。”
“吴老哥,如果让他大模大样送来,咱们今后还用混,还用叫字号吗?”西极神熊嗓门大得象打雷:“对付这种胆大包天的狂妄小辈,实在用不着太宠他的,唯一的办法是杀杀他的傲气,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不错。”天地一笔随声附和:“他把天罡庄主押客栈示威,眼中哪有咱们这些人在?如任由他猖狂,日后将出现另一个为祸天下的九天绝谷主。”
天外游神温杰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一双有紫棱的大眼,出现含怒的光芒。“起初是三十余位好朋友北校场点明围攻,然后是在约会地点附近抢救押送来的朋友。”天外游神掩不住的失望:“看来,咱们这些人真够光彩的。”
“温兄,你这样说不公平。”四海游龙大声抗议:“兄弟到北校场找他,原意是与他理论的,他根本不加理睬,而且抢先动手行凶,在场的朋友,都可以作证。他胆敢四出抓人,咱们为何不能救人?”
“对,对……”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我们等他来,就是要听他的解释……”
“你算了吧!温兄。”天地一笔冷笑:“连游僧吴本大师那么好修养的人,与他讲理时也弄了个灰头土脸,和这种强横无礼的猖狂小辈打交道,你还寄望有什么奇迹发生!”“诸位先不必争论……”龙剑急急出声阻止。
“吴老哥,已经骑上了虎背,你就不必三心两意了。”西极神熊沉声抢着说:“你老哥再不下决断,恐怕跟随你的朋友就没有几个了。
“咦!葛兄之意……”
“吴老哥,你还不明白吗?”中州老槐庄一刀徐国良苦笑:“赶来武昌助拳的好朋友们,到底有多少前来宾阳客店与你我共进退的?”
“这……”龙剑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他们大多数已与苍穹玉手艾老哥取得连络和谅解,他们愿意追随艾老哥与九天绝谷周旋。今天在座的三四十位朋友,最少也有一半人心里明白,他们对你我的稳健作风不以为然,你我这种君子作风实在所冒的风险太大。”
“不瞒吴老哥说,你这种等贼上门讲理的作风。兄弟委实不敢苟同。”
西极神熊诚恳地说:“苍穹玉手艾老哥就十分积极,他在暗中布网,制造有利情势与时机,所以兄弟赞成他的作风。吴老哥,你如果再不改弦易辙,恐怕真会被九天绝谷所消灭,道消魔长,不堪设想呀!”
你一句我一句,龙剑听得心乱如麻。
正在辩论,却被吴天散仙的一声叹息所吸引:“贫道无能无力。”
吴天散仙向已经检查过的七人说:“贫道只知道任督两脉确有异象,但无法知道原因。任督两脉,是玄门弟子最精谙的经脉,贫道居然找不出变异的任督两脉,实在惭愧。”
“这……这这……”一位仁兄脸都白了:“仙长,那咱……咱们……咱们岂不是完全的绝……绝望了?”
“抱歉,贫道无法回答。”
“会不会是杨小辈吓人的?”另一位仁兄似乎还有希望,希望老道走眼。
吴天散仙道:“施主全身用不上劲,就是最好的证明。气海丹田似无损象,但真气不聚神不动,还不够明白吗?贫道学艺不精不知道这是何种手法所制,无能为力。”
“老天!我……我……”
一位虬须中年人绝望地叫:“我要回去找杨小辈,我……”
“你们明知救不了我们,为何要在半途抢救?天老爷!你们到底是在杀我们呢,还是想救我们?”
那位瘦得象干猴的人厉叫:“葛天龙呢?我要听他怎么说,我……”
“你给我闭嘴!”
西极神熊沉叱:“只有杀错人,那有救错人的道理?你少给找胡说八道的。我给你检查检查,天下间那有解不了的神奥制脉手法?哼!”
吴天散仙冷冷一笑,退至一旁袖手旁观。
西极神熊出身崆峒门下。
而崆峒也是玄门弟子,照例比武当早千余年,源远流长,门下弟子傲气自负势难避免。神熊排名在吴天散仙之下,本来就耿耿于心,这时有机会表现表现自己,岂肯放弃?检查再检查,不久,西极神熊的脸,变成了猪色,也许是运气过度,也可能是又急又羞所致。
而被检查的七个人,更是吃尽了苦头,一个个的浑身抽搐,冷汗直流,强忍痛楚不住呻吟。终于,西极神熊颓然罢手。
“怎样?”
那位虬须中年人大声问。
“不知道:”
西极神熊恼羞成怒:“等会儿杨小狗要来的,急什么?”
“葛前辈,如果他不来呢?”
“他约定了的,怎能不来?哼!”
“你们在半途拦截他,他有不来的正大理由。
“胡说!哼!”
“他如果不来呢?”
“你又不是他,怎知他不来?
“好,我等他。”
虬须中年人咬牙说:“令郎葛天龙已经保证我们七个人的安全,在下等令郎的保证,北校场袭击,是前辈的次公子葛天刚兄要我们去的。”
“你一点也不象个英雄好汉。”
西极神熊冒火了:“如果贪生怕死,你为何不回家种地抱孩子,何必在江湖玩命称雄?哼!”起了内哄,不是好现象,立即有人七嘴八舌劝解,闹哄哄难以收拾。
外面,突然起了骚动。
“午正!”
有人大叫:“杨小宝来了,杨小宝……”呼叫声解除了庙内的困境了。
众人急急抢出,在庙门外列阵。
乘船到岳州是上航,脚程快的人其实走陆路要快些,杨小宝真不该去找船打草惊蛇。金龙帮已经受到苍穹玉手那些人控制了,白道黑道相结合,他们的力量因此增强了三倍。结合江湖所有力量合而为一,这是古往今来所有野心家追求的目标。
龙剑不想与黑道人士走得太近,可知他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自以为超然的武林侠义人士,这是他的致命伤。
苍穹玉手走的是相反路线,广结天下朋友,黑、白、侠义、邪魔、甚至绿林,都是他的朋友。
金龙帮和白虎堂都是黑道,在大江南北颇有实力,能控制一帮一堂,等于是掌握了精华地区的活动势力范围。
苍穹玉手花了三年时间在这里准备,龙剑这个一板一眼的人怎知其中艰辛?假使不是天外游神温杰消息灵通,这位只知在天龙山庄安居纳福的宇内五大高手第一人,还不知道九天绝谷的人在武昌秘密活动呢!
杨小宝的消息更不灵通,有飞凤柴娟姑娘在身边时,随时可以供给他最新的消息,目下柴姑娘不在,他只找自已所需要的消息,不及其他。
因此,他对金龙帮为何突然成了苍穹玉手的人,他感到不解。
白虎堂为何突然销声隐迹,他也是毫无所悉,他懒得打听,这又不关杨小宝的事。事不关已不劳心,他毕竟经验不够,缺乏江湖人的机警与才干,做什么事只以牵涉到与自已有关的事才着手,不知道多方探索求证。
已牌未,他已经远离府城二十里以上。这里是江夏的地境,上次他护送白道公治胜等回城,走的就是这条路。
远出二十余里,目光无意中落在路右的一座小林子中,远在三里外,他看到刀剑的闪光,心中一动,闪入路旁的林园。
他藏好包裹,稍然急走。
远远地,他便听到了几声叱喝,以及清越的金铁的震响声。
但等他进入林子,便知道来晚了些,打打杀杀的事已经结束了,附近看不见人,仅留下打斗的遗迹,草木摧拆的情景一目了然。
没什么好看的了,但杨小宝却心中怀疑,背着双手,信步住里走,沿途察看地面的足迹。前面出现一座位于林空的草屋,四周静静鬼影俱无,草屋柴门紧闭,大白天怎么门关得紧紧地?
好静,他突然感到体内升起一股凉气。
草屋本身似乎有一股阴森的气氛流露,附近的林木也同样阴森。
他感觉出看不见的凶险,而且那阴暗的凶险就潜隐在四周。
杨小宝他身形一晃,向前掠三丈,好快,就有如鬼魅幻形。
“且慢……”
娇喝声同时到达。
飒飒冷气顿消,四周那一种看不见的阴森寂静的气氛陡然消失。
他已转身回望,身形乍现便已转过身来了。
一个面目威猛的中年人,站在他先前所站的地方,收回的剑仍发出隐隐的震声。显然,这位仁兄悄悄地向他的背部,以奇快的身法扑上来,出手攻击他的背部,一举落空。
看光景,这一偷袭,决不可能因为那一声娇喝而收招。招式落空之时,娇喝才传到了而已!
假使他慢了一剎那,保证这一剑掼体穿胸。
“咦!”
惊讶的叫声乍起,是两个人的惊叫声。
电射而来的人,是穿劲装的公冶纤纤。
那一声且慢的娇喝,毫无疑问是出于这位傲气姑娘的口中。
他身形转过,中年人与公治纤纤当然是已看清了他面貌,所似他们同时发出二惊呼声。“好霸道的一招穿针引线。”他极感不悦,刚才的一招确是太阴毒了:“你老爹教你的偷袭手段十分到家。”
中年人怪眼一翻,又重新举起了。
公冶纤纤身形停止,伸手阻止中年人欺进。
“怎么你也在这里?”公冶纤纤讶然道:“杨爷,难道说,你是真的在帮助白虎堂吗?”
左面不远处两株大树后,出现了姑娘的奶母孙大娘,剑随肘后徐徐接近,眼神极不友善。“据在下所知,白虎堂有不少人归顺贵帮。”杨小宝冷冷地说:“白虎堂已经名存实亡,就算在下帮助他们,也找不到人拉线了。”
“这里就是白虎堂的秘站,阁下,你不要假装撇清了。”中年人喝声说道:“阁下不象个有事不敢担当的人,事实俱在,能掩饰得了的吗?”
他嗯了一声,扭头瞥了寂静的茅屋一眼。
“杨爷。”公冶杜纤纤不安的眼神中,夹杂着不满的神色。
“是真的吗?”
“我说不是真的,你相信吗?”他不想多加解释。
“这……”
“你当然不会相信,你们三个人的神色已经很明显了,贵帮吞并了白虎堂……”“敝帮并没有吞并白虎堂,而是艾大侠的人,查出三江船行下毒杀人案,确是白虎堂的人所为,是副堂主九头狮的一位手下所做的好事。
“真相大白之后,白虎堂的一些人,不齿该堂的所为,为表白自己不曾参与这天人共愤的阴谋,所似转投敝帮以明清白。”“哦!真的?”他颇感意外说道:“凶手呢?”
“叫紫砂手金垣,已被擒获交由艾大侠囚禁,招出伍堂主的儿子伍世纶是主谋。上次玄天女煞劫持我二哥,确是奉伍世纶的指示行事,用意是掩饰血案的转移注意力手段。”“杨爷如果不肯帮白虎堂,那……那来此有何贵干!伍世纶带了几个死党,躲在茅屋里利用暗器死守待援……”
“他就是援兵。”中年人毫不客气声色俱历说道:“谁敢保证上次玄天女煞劫持二少帮主的阴谋,没有这位姓杨的一份?他故意解救了二少帮主,掩饰罪行的阴谋实是相当的高明了!”
杨小宝大感吃惊,震住了。
本来,白虎堂确是涉嫌甚重,杨小宝信任金狮保证,没想到真是白虎堂所为。可是,他所获得的线索,却又在表明与白虎堂无关,他浪费了多日工夫,原来……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他不理会中年人的严重撒赖,转身向茅屋走去。
“站住!你想走?”
中年人沉叱。
“在下要问问伍世纶。”
他脚下没停。
“你想与那个混帐东西会合?哼!”
“在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多方而求证,单方面的认罪并不可靠……”杨小宝身后剑气压体,中年人又重施故技,闪电似地扑上偷袭,剑化匹练疾射他的背心。这次,公冶纤纤竟然不加阻止。
剑尖眼看入体,中年人狂喜地扑上。
他身形疾扭,剑挟风雷几乎贴背而过,一剑落空。
噗一声响,他一掌反劈在中年人的右耳门上。顺势地将狂冲而来的中年人拖倒,一足踢住了背心。
“哎呀……”
公冶杜纤纤惊叫,疾抢而至。
他迅疾夺过中年人的剑,一足将已经昏迷的中年人踢开!
“你最好不要用天痴八武向在下递剑。”
他剑向前伸说道:“在下还没查出确证之前,任何人阻扰我的调查,必须要想想后果。”
“无礼!”一旁的孙大娘怒叱,一闪而至,剑出风雷骤发,涌出夺目的无数光华。“铮铮!”
两声暴震,火星飞溅,孙大娘飞退丈外,脸上变了颜色。
他哼了一声,丢掉剑大踏步向茅屋走去,伸手推门,门应手而开。
寂静的茅屋,鬼影俱无。
公冶杜纤纤和奶娘正在救醒中年人,突然发觉杨小宝就站在身旁,吃了一惊,弄不清他是怎么接近的。
“这人是艾宗权的人吗?”
杨小宝指指中年人间。
“他是敝帮九江分舵的舵主,羽江鳌吴胜。”
公冶杜纤纤戒备地说。
“劳驾姑娘转告艾宗权,在下要那个叫紫砂手金垣的人。”
“本姑娘管不了艾大侠的事,他目下正准备向九天绝谷主挑战,无暇兼顾其它事务。”公冶杜纤纤态度转硬了。
“好,我会自己去找他的。”
他冷冷一笑,大踏步扬长而去,走的却是回头路。
“大娘,不可……”
公冶杜纤纤叫住了要扑上的奶娘说道:“茅屋没有人,不能指证他就是来帮助白虎堂的人,不宜与他冲突,师出无名。”在宰阳客店的贵宾花庭中,金龙帮总舵令主八面灵官神气极了。
以往他在龙剑这种高手名宿面前,那配平起平坐?
真得感谢艾宗权把他捧上了江湖名流之林,目下他是艾宗权的得力臂膀,事实上己取代帮主的地位。
“吴大侠,不是艾大侠的意思,而是江湖同道们的意思。”
八面灵官毫不掩饰自己得意说道:“江湖同道们不想真的三刀六眼玩命,能过得去谁又愿意刀口舔血?”
“所以在下代表江湖同道,请吴大侠放弃与九天绝谷在武昌了断的打算,让同道与九天绝谷主协商和平相处事宜。天下间没有永久的仇恨,能和平相处真是江湖之福。”“丁令主可曾问过艾大侠的意见?”
龙剑心中早有准备,因此显得心平气和,毫不激动。
“艾大侠并没有露骨地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八面灵官技巧地说:“但他认为只要大家同意,他并无异议,他也不想走极端,惨重的死亡毕竟非大家所愿。”“据吴某所知,艾大侠是主战最力的人。”
龙剑笑笑道:“即然他不想走极端,确实是令人费解的事。”
“不管是杀戮或和平,并非是单方面所能决定的事,诸位是不是太过一厢情愿呢?”“九天绝谷主的态度,诸位左右得了吗?”
“只要吴大侠肯置身事外,九天绝谷方面,决不会有问题,他会了解我方的诚意。”“说来说去,你是要求吴某出面证明,撤销侠义柬除魔卫道的宗旨……”“不,这件事由艾大侠处理,只请吴大侠向侠义道朋友打个招呼就成。”“侠义柬具名没有艾宗权,他能处理吗?”
龙剑仍然保持平静的风度。
“吴大侠一打招呼……”
“如果吴某认为不妥,必须与九天绝谷主当面商谈。诸位大侠是不愿意的。”“同道们希望吴大侠不要这样做。”
八面灵官的修养就不上道了,真有暴发户的嘴险。
“吴某不但要这样做,而且坚持这样做。”
龙剑不介意对方的威胁态度道:“吴某不是贪生怕死,有始无终的人,似吴某的身份地位声望,也不允许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阁下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同道,告诉艾宗权,吴某在与九天绝谷主面对面交涉之前,不许任何人谈有辱声誉的条件你们的一切作为,吴某也不加过问,也无权过问,吴某说得够明白吗?”
“这……吴大侠……”
“少陪。”龙剑含笑离座。
“吴大侠何苦……”
龙剑脸色一沉,神光炯炯的虎目,不转瞬地逼视着对方,眼神威严无比。八面灵官打了一个冷战,要说的话吓回腹中了。
龙剑一抖袖,庄严地出厅而去。
人的名,树的影,八面灵官站在他的面前,在气势上就短了一大截,庄严的神情,决不是八面灵官这种黑道枭雄所能抗衡得了的。
人都是自私,众叛亲离,皆可能发生在任何领导人的身上。
侠义英雄也不例外,龙剑吴青云目下的处境,用众叛亲离来形容虽然不恰当,但事实却是如此,也用不着在用词方面来挑毛病,这四个字并不是暴虐人物的专用名词。如果他真的一走了之,从此就不用在江湖道上露脸了,但可以保全性命。但他不能因保全性命而一走了之,人格和声誉比生命重要。
人死留名,狼死留皮,象他这种声满天下的名人,保全声誉的确比保全性命重要得多了。连八面灵官这种黑道二流混混,居然也公然前来侮辱他,他为了保持风度和尊严不便发作,其实心中愤火中烧,也感慨万千。
当然,他知道这是艾宗权弄的把戏。
他心中更明白,他不但成为侠义道朋友的眼中钉,更成为江湖朋友嫉恨的心中,真正所谓众矢之的。
上台不易,下台更惨,顶尖风云人物的悲哀在此。
天一黑,三进客院静悄悄,黑沉沉,连照明用的廊灯也取消了,唯一的灯火,是院庭的一盏朦胧的油灯。
宇内五大高手皆在座,在朦胧灯光之下,悠闲地品茗闲聊。五人都佩带了兵刃,游僧已经换了一把新的方便铲,搁在凳旁趁手处。
“你估计会有人来赶咱们走吧?”
定一刀徐二庄主向夜游神问。
“不是赶我们走,而是要我们的命。”
夜游神笑笑说道:“我们已经成为人家迈向江湖盟主途径的绊脚石,眼中钉,不把我们埋葬掉,岂肯甘心?”“温老哥,不会这么严重吧?”
“徐施主,恐怕比这更严重呢?”
吴天散仙说:“目下的所谓宇内五大高手,是廿年前江湖的白道朋友半真半假捧出来的,以后五年,又增加五位,成了所谓武林十大高手,武林并不限于白道人士,会练几手拳的人都可以称武林人。”
“二十年,不是一个短日子,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二十年来,你知道出了多少功至化境的后起之秀了?”
“你我这些老朽,可说是这些人扬名立万的目标。杨小宝击败了天地一笔和游僧吴奉道兄,就已经取代第六第五的地位。”
“这还不算是威胁,潜在的威胁是有人暗中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实力,罗致那些功至化境的新秀与名宿,等候机会埋葬老一辈的成名人物,他们才能出头。”
吴天散仙说:“本派在最近二十年来,严格调教本门子弟,不许门下子弟在外面打起武当的旗号争名夺利,这步棋可能下错了,所以二十年来,我武当门下没调教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才来。”“还来得及呀!道友。”游僧半真半假地笑说:“贵派是内家拳之祖,贵山门受朝庭供养财力雄厚,集中全力调教三两百出色的门人并非难事,总比那些三个人称派的门派容易得多。”
“就是因为受朝庭供养,本派才不敢假公济私恐遭物议的!贫道在吴天宫十年期间,就没有收徒传艺。”
“这里事了,如果幸而度过劫难,真得回山苦修,找三两个有根基的弟子授艺传艺。”他们的语音清晰震耳,可知所说的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故意提高声调,让屋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话中带有浓浓的讽刺意味。
院子里,先后已经出现四个黑影了。 最早来的两个黑纱蒙面人,已经来了许久啦!
“你们说的确是见解透澈,不愧称武林拔尖前辈。”一个蒙面人忍不住发话了:“既然你们都知道大势,真应该早早回家安后纳福,不再在江湖抛头露面以保持令名,岂不皆大欢喜吗?但你们却不识时务,委实咎由自取,呜呼哀哉!”
五人一打眼色,会意地点点头,突然离座出厅,从容不迫进入院子中心。“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阁下,这叫做身不由己呀!”
龙剑神态轻松地,说话也风趣道:“吴某本来就在天龙庄纳福,含饴弄孙惬意得很,十几年已不在江湖行走了。”“可是,早年的恩怨未清,无奈,宗谷主在武昌活动,下一站就必定是我们的天龙山庄,吴某不来了断二十年前的恩怨,行吗?”
“呵呵!诸位蒙面掩去本来面目,就算能杀掉名列第一的吴老哥,对诸位成名似乎成效并不大呀!谁知道你们是哪一位神仙?”
夜游神也笑着道:“这表示你们的信心和胆气都不够,很可惜。”
“到时候就会有人知道咱们是谁了?”
黑纱蒙面人不受激,无意拉掉他们的蒙面纱。
“也许吧!”
龙剑不再多说:“诸位还有同伴,何不请他们都出来?”
“该他们现身时,他们会出来的。”
“也好,那就请你们明示来意吧!”
“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原因,够了吗?”
“真的呀?好,就算理由够了。怎么说,画下道来吧!吴某洗耳恭听。”“在下要见识你的天下第一剑,看是否浪得虚名。”
这人一面说,一面迈出了三大步说道:“在下也练了几年剑,不甘菲薄,杀了你,在下就可以取代你的地位了。”院角暗影中走出一身劲装的吴春鸳姑娘,剑插在腰带上了,足下从容,颇有名家的风度气概。
“阁下还不配与家父论剑。”
她一面沉静地说:“并不是每个阿猫阿狗,都可以任意指名向有身份地位的前辈挑战。”“本姑娘也练了几年剑,自信还可以打发你这种三流的剑手,如果你害怕,让你的同伴先上吧!”
“泼妇好大的口气。”
蒙面人怒火上冲说:“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出来丢人现眼?你上吧!在下要你永远后悔今晚说了这些大话。”一声剑吟,毒芒闪烁的长剑出鞘。
剑向前一指,立即传出慑人心魄的剑气哒哒异响。
姑娘一点也不激动,缓缓拨剑出鞘,轻轻一拂,星光之下,幻出细碎闪烁光华,一拉马步立下门户。
在气势上,她显得太弱了,剑上似乎没注入内力,一点也看不出惊人的气势。蒙面人哼了一声,一不作势二不运劲,突然闪电似的身剑合一攻到,一眨眼就锋尖破空近身。
速度骇人听闻,狂猛抢攻气势如迅雷疾风!
如果换了旁人,必定手忙脚乱心惊胆跳。姑娘家学渊源,而且出身归州白衣庵三圣尼门下。
家学以冷静享誉武林,师门以定静傲世,任何狂急的声势,也惊骇不了她。她使出了所学的精髓,面对狂猛袭来的可怕剑涛,身形略闪,飘逸地信手挥剑,神乎其神地楔入对方袭来的剑涛空隙中。
恍若电光一闪,随即连人带剑斜逸出八尺之外,娇巧的身影乍隐乍现,身形恢现时,剑向上植立,神定气闲点尘不惊。
“呃……”传出半窒息的叫声。
狂猛的剑涛骤然消失,剑涛也突然消散。
人影重现,蒙面人急行的身影一顿,然后重新向前冲出三四步,想稳下了马步,却力不从心,顿了两顿向前扑倒。
咽喉中剑,锋尖贯入颈右,食道与喉管开了孔,鲜血象喷泉般喷出,难怪只传出半声窒息的叫声。
一招送命,姑娘仅反击了一剑。
“这人真可怜!”天外游神感慨地大声说:“竟然狂妄得离谱,要向天下第一剑挑战,要取代天下第一剑的地位,却是连吴姑娘轻描淡写的一剑也没接下,枉送了性命,哀哉!”另三个蒙面人似乎惊呆了,这怎么可能?身剑合一雷霆万钧的狂攻,对方除了闪避锋锐之外,别无他途。
决不敢冒险封架,更不敢反击,怎么同伴竟然死了!
黑夜中虽有星光,但双方出手太快,旁观的人决难看出剑势,所以当然不知道死因。“大哥……”
终于,另一位黑衫蒙面人发出了可怕的凄历呼叫声,向躺在地上血泊中抽搐的蒙面人冲去。
在经过吴姑娘立身处的剎那间,左手无声无息地发射出一枚暗器。
相距仅一丈左右,根本不可能看得见暗器的形影。
姑娘命不该绝,恰在这剎那间迈步向乃父所立处靠去,迈出半步,暗器到了,她感到右膀有物以高速擦过去。
暗器从右臂与膀的空隙中飞到她的身后去了。
“鼠辈该死!”她怒叱,向那蒙面人冲去。
蒙面人拂手又发射了一枚三棱透风镖,扭身拔剑、出剑,飞星逐月攻向姑娘的上盘而去。姑娘不再上当,这次她看到暗器了,扭纤腰让镖贴右膀飞过。
剑也在身形扭动的瞬间,改接招为反击,不封对方的飞星逐月,剑光疾沉斜掠、似电火,似流光,斜逸出丈处。
她惊叫了一声,立脚不牢,感到一阵头昏目眩,气血一窒,双脚突然一软,向前面一栽。
蒙面人也狂叫一声,向前冲,左膀齐肘而断,左膀也开了缝,内藏外流,重重地冲倒在两丈外。
两败俱伤,都倒了。
“哎呀……”
暗影中抢出女飞卫,尖叫着向倒地的爱女奔去。
“我中了毒……毒镖……”姑娘全力大叫。
叫声惊动了正在馆角上的人,人影飘降。
两个蒙面人,发出震耳的怪叫。
四面八方人影纷现,屋顶、外院墙、院角……足有二三十个蒙面人,疯狂似的向院子集中涌来。
厅内和屋角,冷剑的四位朋友也奋勇冲出支持。
蒙面人多了三倍以上,广阔的院子正好施展。
此时,一场可怕的混战疯狂地展开。
女飞卫刚到达爱女身侧,一刀一剑已经夹攻而至,两个蒙面人的刀剑极见功力,立即绊住了她。
她心急如焚,展开所学拼命,一连七八剑,把两个蒙面人迫得连连后退,但她想将人摆平也力不从心。
极不妙,两个蒙面人奔向他的爱女。
不,有三个,另一个不是蒙面人。
女飞卫想抽身向爱女的那一面退,但已抽不开身了,只感到心中一冷,急得她要吐出血了。
两个蒙面人似乎早就注意吴春莺,所以丝毫不爽地冲向倒地的姑娘,不撤兵刃,显然意在生擒活捉。
对面从檐上飘落的人,没戴蒙面巾。
两个蒙面人似在争功,四支手不约而同向下伸,都想先一剎那将人抓起。“去你娘的!”
没等蒙面人过来,下落之人破口大骂,双脚疾飞,这一记蝴蝶双飞真够很,双足先后剎那之差,分别踢中两蒙面人的下腭。
“砰嘭……”两个蒙面人飞翻、摔落。
“何处中毒镖?”那人一把扶起吴姑娘的上身急问。
“右……肋……”姑娘虚脱地叫,声音微弱,眼前朦朦胧胧,已逐渐陷入昏迷境界。如果是见血封喉的毒镖,这时她早就死了。
“全身放松……”那人叫,运指如飞,将她的空太阴、厥阴、足太阴、少阴、厥阴、阳明、少阳,心包络经的两穴,迅速制止血液加速的流势。
口中含入一颗护心的丹丸,她总算还能吞咽。
“你把人杀死了,但愿我能替你换出解药。”那人一面说,一面将她抱起往墙根走去。一名蒙面人侧冲而至,走近便分清敌我,一声怪叫,刀光猝下。
抱着他的人身影疾转,一闪便反而到了蒙面人的身左,闪势末止,腿已扫中了蒙面人的背后。
传来了脊骨的折断声,清晰入耳。
她知觉仍在,知道那人将她丢在院墙下的黑暗角落,拍了她两下表示要她不可妄动,便转身走了。
院子里剑气飞腾,刀光旋舞。
龙剑夫妇的一双剑有如电击雷轰,配合着夜游神几位同伴交叉搏击,所经处波开浪裂了。这位宇内五大高手的第一人,不再逞英雄与对方公平拼搏,旋走如飞,避实击虚,威力似乎平空增加三倍。
不攻则已,剑一出必定有人非死即伤。
看了看院中的情势,三十余名蒙面人已经死掉一半了,人多的优势正迅速地消失。一名蒙面人接了游僧一记横扫千军,手中剑被方便铲震得向外荡,连人带剑斜震出了丈外。
那蒙面人凶猛地向救了吴姑娘的人冲了过来,不假思索地挥剑便佛。
剑过人影无踪,一无阻滞,惊骇中收剑已来不及了,身形也一冲而过。
背心,却被一只大手贴上了。
“去你的!”
喝声入耳,背部如受雷歼,直挺挺加快前冲,冲过女飞卫的身侧。
女飞卫反手就是一剑,掼入蒙面人的右肋,这才发现自己所刺的人,完全没有闪避的能力。
她己听出了喝声熟悉而又陌生,也发现发出喝声的人赤手空拳,身影也有点熟悉。她拔剑退走,退至乃夫龙剑身侧,出其不意剑奔刚闪避冷剑一剑急袭的蒙面人,一击便中。
她便把先前所发生的事忘了,又重新投入血腥刺鼻的斗场。
三十余名蒙面人,都是内外兼修武功十分高明。而且狂野骠悍的脚色,其中又有暗器霸道的高手。
本来抱有必胜之念而来,料定这些侠义道拔尖的名宿,必定冥古不化堂堂正正拼搏,岂知料错了,一步错全盘皆输。
十二位顶尖名宿舍弃了堂堂正正的拼搏方法,采用了连手合击,正反交叉的诡奇搏斗术。几乎一个人发挥了三个人的力量,而且出手凶狠辛辣,混战中威力发挥至极致,把这群逢涌而来的蒙面杀手,杀得七零八落。
而且,有一个更可怕的人恰好加入。
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这十二位拔尖高手名宿,也损失不轻。
当死得剩下三个蒙面人见机逃掉之后,龙剑几个人站在尸堆中,他们全都有力尽的感觉。二九具尸体,有三分之一仍在血泊中作垂死挣扎。
站立的只有七个人,其中游憎和虎剑受伤不轻,但总算还能支撑。
吴天散仙和一位朋友,重伤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另外两位朋友,再也起不来了,背部被暗器击中要害,死了。
所有的人皆浑身浴血,快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女儿……”女飞卫这才发觉女儿不在场。
“夫人,小姐在……在这里……”在墙脚找到吴春莺的侍女兴奋地叫道:“小姐受了伤……”
女飞卫惊喜万分奔到,心中略宽。
吴春莺的疲倦双目,似乎被灯光所吸引,不住眨动,神智逐渐恢复。
“女儿,怎样了?”女飞卫扶起女儿的上身,同时检查女儿的伤势。
“毒镖……”吴春莺吃力地说:“擦……擦伤……”
“我曾经听到你的叫声,随即失去你的形影……”
“女儿被人所救……”
“谁?”
“杨小宝。”
“什么?杨小宝?那人是杨小宝?哦!是他!”女飞卫沉然道:“难怪口音厮熟,他……”
“他拿来解药,女儿是……是再世为人……”
“咦!他呢?”
杨小宝躲在对面的屋顶上,正悄悄退走。
五个人在小洪山镇东面的山脚,仔细搜查一栋农舍。
三进大农舍空阔无人,附近鬼影俱无。
五个人,代表了四种身份。
葛天龙,侠义道英雄西极神熊的儿子。
分水犀廖金人,金龙帮武昌分舵大爷,黑道的好汉。
玄天女煞宋天香白虎堂义坛的坛主,但因绑架白鲤公冶杜宙事件失败,被黜另调总坛赋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