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生死一瞬
火油流失,白翎羽险些气炸了肺,对着那人脑袋便是一拳麒麟神力,誓要将他脑瓜子敲碎。
那名神秘客身形挪移,向下一蹲躲了白翎羽拳头,并趁机来了个扫堂腿。
神秘客的这一脚宛如镰刀割麦,要将白翎羽的下肢踢断,谁知白翎羽之神力灌注周身,四肢百骸坚如金铁,他这一镰刀扫堂腿根本就伤不到白翎羽分毫,反而被麒麟神力震的腿骨欲断。
这么一阵短兵相接,白翎羽看清对手的面目,此人五官清秀,肩膀上别着一条红带子,这分明就是大恒军中押粮官的装束。
「点子扎手,速退!」
那人运功震住腿骨的剧痛,转身招呼同伴道。
另外那名正与凌霄过招的神秘人也虚晃了数招,掉头便走。
玉无痕与风望尘那容他们走得轻易,纷纷祭起元功,准备追击,却被白翎羽制止了:「且慢,如今这么多的火油泄露,那股子的气味定会传遍四周,此时不走,便有麻烦了!」
玉风两人闻言,也表示同意,抽身后退,白翎羽招呼凌霄一同离开。
果然如白翎羽所料,火油的气味很快就飘到了中军帅帐,晋王立即派人过来查看,各营士兵纷纷调动起来,誓要围捕细作。
四人借着浓雾掩护安然撤出,迅速回到山坡上。
凌霄蹙眉道:「现在还有一半粮草没浇上火油,这箭是放还是不放?」
白翎羽闭眼思索片刻,斩钉截铁地道:「放!烧掉一半粮草也足够叫他乱上一阵子了!」
说罢率先挽起玄铁强弓,将一枚将近八尺的长箭搭在弦线上,深吸一口真气,鼓起麒麟神力,瞄准山下的军营,大喝一声——中!锐箭如飞火流星,划破夜空直奔敌营粮仓而去,箭矢之上虽无火焰,但灌注了麒麟神力后箭矢在天际划过时便与空气产生剧烈的摩擦,整根箭矢都被烧得通红,其热力与点火毫无差别。
通红的箭矢强势钉入粮仓之内,引燃火油,嗖的一声赤红烈焰冲天而起,惊动四方兵甲。
凌霄见状也运气拉弓,汇聚雷炎功体,挽弓拉响,托山岳,举星月,雷火真气贯入箭矢,竟是神弓破千军,带着箭矢宛若奔雷烈炎,猛地引燃一座粮仓。
军中麒麟巨力拉弓,盘龙武魁霹雳控弦,两人各自放箭,端的是百步穿柳,例无虚发,山下的八万大军还未反应过来,军粮便被烧毁大半,各营士兵那还顾得上什么追捕奸细,纷纷提水灭火,乱作一团。
山下的人也已经察觉火箭的来源,立即派出一支骑军朝山坡奔来,白翎羽反手将强弓搭在肩上,朝众人打招呼道:「撤退!」
她久居行伍,又得杨烨真传,审时度势把握战机的眼光非一般降临能比拟,下边的士兵哪怕一个小动作也瞒不过她的双眼,那些骑兵还没上马,白翎羽便瞧出对方的意图,马上招呼众人撤离。
那一队骑兵上到山坡,发现放火箭的人早就逃之夭夭,连影子都摸不着。
白翎羽等人撤到安全之地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凌首座,请问方才你可看清楚与你交手的那人的模样?」
凌霄将那人的面貌描述了一遍,并无特别之处,白翎羽又问道:「那他胳膊处是不是系了一根红带子?」
凌霄点头道:「是有这么一根。」
白翎羽顿时疑惑打起,剑眉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风望尘问道:「白将军,这红带子有何玄机?」
白翎羽叹道:「在大恒军中,红带子便是押粮官的装束,只是我不明白这两个神秘高手为何要装扮成押粮官的模样。」
风望尘又道:「按照恒军中的军衔,押粮官算是什么职位?」
白翎羽道:「军衔不高,但却是直属主帅统辖,掌管三军口粮,任谁都得对他礼让三分。但晋王这么一口气设了六十四座粮仓,这押粮官的地位可大不如前,而这些押粮官究竟有多少是直属他的心腹还不好说,但我估计不会超过一半。」风望尘蹙眉道:「军粮被烧,主帅如何了解军粮的情况?」
白翎羽道:「主帅一般会直接询问押粮官,点清粮草的损失,也好对下面的战略做出改变。」
风望尘猛地一拍手,叫道:「糟糕,我们做了一场冤枉活!」
白翎羽一愣,问道:「风首座何出此言?」
风望尘道:「依照白将军先前所言,粮草分散,虽然可以保证不被敌人烧粮而全盘皆输,但晋王则很难兼顾这些押粮官的职位,以至于有外人混进来,但是这些外人也很难见到晋王一面,唯有粮草被烧,晋王才有可能召集各营的押粮官进行询问……」
白翎羽深吸一口冷气,道:「首座的意思是,那两个神秘高手的目标是……晋王?」
风望尘苦笑道:「他们为了寻找接近晋王的机会,一定会想方设法烧毁粮草的,所以我们刚才算是打了一个冤枉架了!」
「外边发生什么事了?」
帅帐之内晋王早就坐不住了,猛地跳起来指着手下大吼道,「军粮为何会被人烧毁的?」
一名参军怯生生地说道:「回禀殿下,现在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用多久便有结果。」
晋王猛地打断他的话道:「放屁,等你们查到,士兵都要饿死了,马上召集所有押粮官,本王要知道军粮还剩多少!」
座下将领闻言,急忙出去召集各营押粮官,不消片刻,六十四名押粮官便汇聚在帅帐之内。
晋王面色低沉,寒声问道:「各营剩下的粮草还有多少,你们给本王好好禀报!」
下边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吱声,晋王不耐地喝道:「你们都哑巴了,没听到本王的话吗?」
他这一吼嗓子,下边立即乱成了一锅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回禀殿下,三十二营的粮草未损分毫……」
「回禀殿下,六十一营的粮草惨遭大火,但小人已经将火扑灭,粮草还有一半!」
晋王听得两耳嗡嗡而响,心烦意乱地喝道:「岂有此理,一人一句,本王该听谁的,全给我闭嘴!」
也就在他怒骂的一瞬间,押粮官之中猛地窜起两道锐光,竟是两名身着押粮官军服的男子,他们一左一右闪电般扑向晋王。
晋王霎时脸色大变,惊叫道:「来人,有刺……」
话还没说完,两人同时出掌,沛然掌力压得晋王连话都说不出,那个客字还没吐出来便被劲风堵在了喉咙。
危急关头,一道身影冲到晋王身前,奋不顾身地挺胸挡招,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犹如断线纸鸢般飞出,口吐鲜血。
「师尊?」
晋王看清此人面容,竟是侯翔宇,只见他面若金纸,口鼻溢血,正在挣扎地爬起来。
侯翔宇虽挡住一波刺杀,但那两名刺客依旧不肯罢休,各自祭起独门秘式,双双赞招,不取晋王性命誓不罢休。
主帅遇刺,下边的将领岂敢袖手,伸手便要拔刀护主,可是入帅帐之前他们的兵刃都被统一收缴,无奈之下只能赤手空拳去搏杀护主。
左边刺客冷笑一声,随手一挥,便划出锐利劲风,凡是扑上来的将领通通被断头斩首;右边那名刺客更是利索,手掌一伸,简单的一掌竟连杀数人,这两人联手仅仅在一瞬间便将营帐里的人杀个精光。
晋王叫苦连连,暗叹一声吾命休矣!两名刺客也不拖泥带水,急速围杀而来,誓要在卫兵赶来之前诛杀晋王。
就在这时,跌倒在地的侯翔宇猛地抄起烛台朝两人砸去,并大叫道:「殿下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左边那名刺客举手一推,沛然掌力便将烛台打了回去,蜡烛恰好点燃了四周的卷宗、木椅还有帐篷,不消片刻便烧起了烈火。
而晋王也被对方的掌风扫得东倒西歪,侯翔宇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晋王,也就在他接住晋王的时候:「殿下,你没事吧!」
晋王咳出一口鲜血道:「师尊,看来今日是天亡我也!」
侯翔宇斩钉截铁地道:「只要老夫还活着,定当竭力保全殿下!」
「口气好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保一个死人!」
刺客的冷笑响起,然而扶住晋王的侯翔宇的眼中却露出比他更冷的笑意和一丝不屑。
右边的刺客皆浓烟掩护,撮指成刀,朝着晋王心窝戳去,不偏不倚正中胸口,血花四溅,晋王惨呼一声跌倒在地,再无动静。
刺杀得手,两人立即抽身后退,转眼间便远遁而去,留下烈火肆虐的帅帐以及满身鲜血的晋王。
火势越烧越猛,转眼便将这个帅帐吞噬,粮草虽然未被烧尽,但主帅遇刺的消息犹如瘟疫般传遍全军,顿时人心惶惶,军心大乱,八万大军顿时乱作一团。
天空之上一道身影正御风飘过,正是风望尘,他施展风之卷的御风术令自己飞在空中,将地下军营之境一览无遗。
降落之后,风望尘朝众人说道:「军营里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主帅营帐也发生大火,看来晋王是凶多吉少了!」
白翎羽奇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皇子?」
玉无痕问道:「难道是齐王?」
白翎羽摇头道:「不可能是他,因为三大尊者刚大闹了一通营地,此时齐王若再派人暗杀,无疑于揽罪上身,这残害兄弟的骂名就算是皇帝也承受不起,齐王若真敢这么做,别说立储,就算能不能活命还难说得很!」
风望尘拍了拍额头,说道:「若真如白将军所言,那么这幕后黑手显然是要嫁祸江东,让齐王来背这一个黑锅了!」
白翎羽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过了片刻,白翎羽又说道:「我从军中得知一些小道消息,当日晋王押送武尊印玺来灵州的时候,曾遇上一伙歹徒的阻击,但奇怪的是,这伙歹徒却纹着我白家的家徽,这其中倒也是腻味得很!」
玉无痕问道:「白将军,这其中又有何玄机?」
白翎羽洒然道:「白家早就不存在了,我是白家的唯一血脉,这些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也不清楚,但串联今晚的事,我倒有了几分想法……」
风望尘对神州之事虽不熟悉,但也精于计策,听白翎羽这么一说,立即明了:「白将军所言,莫非是指这幕后黑手冒充白家之人偷袭晋王,为的是将白家当年的冤案摆上台面,藉此兴风作浪?」
白翎羽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哼道:「我不管是谁,胆敢拿我母妃的冤案来开玩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说话之间,粉拳握得咯咯直响,恨不得要将仇人碎尸万段。
黑夜退去,旭日初升,黎明曙光绽放,各派对山下之事也收到了一些风声,各种谣言漫天传出,山下乱,山上也不平静,由于解除大军的威胁,山上各门各派压力顿减,纷纷调转矛头准备对付元鼎真人,但摄于他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也无人敢去挑战。
元鼎真人安然坐在凳子上,悠闲地品着香茶,眯着眼听着身后弟子回禀,脸色有晴转阴,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仍然是那副天塌不惊的镇静模样。
悬灯说道:「师父,若大师兄所言属实,那我们的处境岂不是非常不妙?」
元鼎真人笑道:「莫慌,为师曾看过晋王面相,他非短寿之人,这场大火未必能害他性命。而且就算下方军心大乱,但阳气仍在,为师任可借着这八万活人的阳气接引临夏山的正阳元气,聚阳地脉之效果仍在,只要再过片刻,为师便去取下武尊印玺,到时候还有谁敢放肆!」
就在此刻,外围声浪如潮,只见不远处人影涌动,天剑谷旗帜迎风飘动,元鼎真人猛地瞪大双眼,紧盯来者,暗忖道:「于秀婷,你最终还是忍不住,既然你敢来,贫道便要一洗前耻!」
心念甫动,真气随运,四方正阳之力呼应,沛然元功隐隐欲发。
「是天剑谷。」
「于谷主好!」
淡雅容姿,聘婷仙风,看得众人精神为之一震,纷纷顿足回望,朝着于秀婷行礼,这颇有几分巧合的举措,却出现了一副「万教拜剑仙」的画面,看得元鼎真人心火缭燃,恨不得,马上抽刀斩破剑仙神话。
元鼎真人起身相迎道:「于谷主仙驾而来,贫道有失远迎,不知谷主今日前来有何指教,贫道定当替谷主分忧!」
于秀婷颔首笑道:「多谢真人好意,妾身今日前来只是了却一桩旧事罢了。」闻得于秀婷这般含糊不清的说辞,元鼎真人心中戒备暗生,只待对方说出关于武尊印玺的事情,便顺水推舟提出比武决胜。
「不知谷主有何旧事,贫道是否可尽绵薄之力?」
元鼎真人依旧面带微笑地道。
于秀婷道:「只是了却一桩武林恩怨罢了。众所周知,韩赵两家结怨颇深,昔时韩家少主亦在比武中不幸丧命与赵家少主之手,而前不久赵家亦派人打碎韩家的牌匾,这其中恩怨情仇非一言两语可说清。」
元鼎真人见于秀婷竟将矛头指向这世家恩怨,心里难免多了几分疑惑,静静地听她讲下去,而一旁观战的尹方犀、靳紫衣,特别是赵桧,这些人心里都不免咯噔一跳,涌上阵阵不安之感。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 高级硅胶视频范冰冰下体真实状态倒模而成 高度仿真阴部外形,肤质柔软细腻!内置大颗粒突起,贴近女性生理构造,体验更真实感受...吞吐有致,不可抵挡!点击进入
于秀婷叹道:「前不久妾身曾见过崔家小姐,她委托妾身替她办一件事……那便是在这次武林盛会之上约战赵家家主,赵桧老先生,希望藉此机会对这两家恩怨来个了断!」
这时靳紫衣按耐不住了,开口道:「于谷主此言颇为不妥,崔小姐已经不是韩家之人,这两家恩怨与她无关!」
于秀婷哼道:「但韩家少爷却是崔小姐之先夫,正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崔小姐欲替先夫讨个说法,这有何不妥,儒家不是常言知恩图报么,莫非靳院主要以身犯戒,劝说崔小姐做个知恩不报的卑鄙小人吗?」
于秀婷言辞锐利,几句话便是引经据典,说得靳紫衣哑口无言。
宗逸逍也在旁推波助澜,冷嘲热讽道:「靳紫衣,亏你还是儒门智囊之首,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喂狗去了!」
看到靳紫衣脸色阴晴不定,尹方犀立即朝赵桧使个眼色,示意他出面应对,赵桧露出几分难为之色,但看到尹方犀那颇带威胁的眼神,也只好无奈答应了。
赵桧站出来,朝于秀婷行了个礼道:「不知老夫可否当面与崔小姐说上几句话。」
于秀婷点头道:「两家恩怨,便有两家人解决,这最好不过!」
「既然赵老太爷有请,妾身却之不恭!」
清脆女音响起,伴随一抹绛红倩影而来,肤若凝脂,唇红齿白,正是崔蝶,虽是玉貌花容,朱唇勾笑,但眉宇之间凝着决绝杀意。
赵桧说道:「既然于谷主希望两家在此次武林大会上了却恩怨,那老夫便请问一下,崔小姐,这恩怨如何个了结法?」
崔蝶柳眉一扬,沉声道:「立生死状,以武了仇!」
赵桧哈哈笑道:「甚好,老夫也厌倦这常年的针锋相对,今朝当着诸位豪杰的面了却这段恩怨,也算是一件快事!」
崔蝶冷笑一声道:「快事?只怕待会老太爷的家人快不起来!」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签下生死状,并互相立誓此战无论胜负生死,赵韩两家之恩怨就此作罢,若有事后打击报复,全武林可群起而攻之。
安置妥当,两人便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各自凝聚修为,准备决死一战。
赵桧暗忖道:「这小丫头武功不俗,而且此番生死为注,老夫没必要与她行什么长辈想让之礼。」
一念及此,赵桧气沉丹田,使出赵家武决——惊天掌,左掌一伸,气劲便凝成一条直线,就像是一支锐箭般刺向崔蝶。
崔蝶步子轻挪,使出冰火诀,素手一划,聚气成冰,造成一堵三尺大小的冰墙,封住赵桧劲力。
试探过后,赵桧双掌向天,逆转四方气流,气劲更为加剧刮向崔蝶,只要她被这股气旋缠住半分,那赵桧便可发出连绵不绝的攻势,一鼓作气,辣手摧花。
崔蝶双臂下垂,徐徐凝元,火云掌力生出,随即她双手一分,幻化出翩翩蝶影,此招乃是崔蝶由火云掌演变而出的——火蝶飘舞。
双方聚气只在瞬息间,功行圆满,便是极招相对,赵桧双掌并推,沛然掌套宣泄而出,崔蝶玉手运化,尽接掌势,火蝶真气驱散赵桧掌力,化整为零。
赵桧招式用老,掌势顿减,火蝶飘舞后式应运而生,只见漫天蝴蝶翩翩起舞,以崔蝶为中心向四方散开,将赵桧团团围住。
赵桧心神一敛,他清楚得很这些看起来美丽的蝴蝶可是崔蝶真气化成,若真被粘上一个,那么蝶影之中的火气便会爆发,这么数不清的蝴蝶若真的全部炸开,就算是铜皮铁骨也得残废七分。
赵桧心念急转,火光电石间便思索出了破招之法,只见他膝盖一曲,全身气息顿时一敛,在一瞬间他毫无生机,火蝶乃是真气幻化,专门朝活人身上飞去,而赵桧这么一着却叫这漫天火蝶失去了目标,停在了半空。
倏然,赵桧真元迸发,蓬勃内劲见缝插针,趁着火蝶停顿的一瞬间,强行破招,漫天蝶影顿化虚无。
解除火气入体的威胁,赵桧顺势跃起,居高临下猛地一脚朝崔蝶踢去。
这一脚乃是赵家的另一绝学——惊神腿,只看脚法凌厉迅猛,再借着高度威力更为迅猛。
崔蝶立即祭起火云掌,双手并招封住对方脚法。
只听气流崩碎,绛衣倩影竟是力弱三分,被对手一脚踢开掌势,震得接连后退。
崔蝶虽然武功不俗,但赵桧明显比她多了几十年的内功修为,故硬碰硬的对招,高下立判。
赵桧得势不饶人,闪电弹起,惊神腿连环提出,犹如连珠炮弩。
战况不利,崔蝶当下变招,退烈火,生寒冰,掌心泛起寒气,她那修长细嫩的手掌染上这么一层冰晶,显得更为晶莹剔透,惹人怜惜,恨不得握在掌中尽心呵护。
崔蝶撮指成刀,玄冰化刃,正是玄冰刀,冰寒刀气朝着赵桧脚踝切去,寒气袭来,赵桧只觉得双足一阵刺骨冰凉,仿佛两条腿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一般,于是再提两分内元,踢出一招「白驹过隙」,这一招讲究死里求活,觅敌空隙,一招必杀,只看他脚如行云流水,身若骏马奔腾,掌腿交击,崔蝶的玄冰刀尚未完全斩出就被踢碎。
崔蝶双掌只感一阵气凝,险些就被踢断掌骨,白皙的脸颊涌起一抹病态的嫣红,秀发微乱,狼狈之余格外惹人怜惜。
赵桧也惊艳其丽色,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舍:「如此美人,若这般丧命岂不可惜?」
于是叫道:「小丫头,你若就此罢手,老夫破例可饶你一命!」
崔蝶呸道:「少在那儿假惺惺,今日不是我崔蝶死,便是你赵老儿入棺材!」赵桧怒喝道:「大胆贱婢,不识好歹,老夫定不轻饶!」
话音未落,赵桧再出惊神腿另一绝招——天马行空,身子挪移晃动,朝着崔蝶的喉咙、胸口、丹田连环出脚,腿似无影而发,劲若弩炮,迅如电光,只要崔蝶被踢中一脚绝对会当场香息玉损。
对方腿招凌厉,崔蝶掌法也不含糊,虽根基不及,但要稳固防守还是绰绰有余,只看她绛衣飘飘,双掌如飞絮而动,眨眼间便击出上百掌,烈火掌劲相互呼应,铸造成盾,挡住赵桧重脚,这一招便是火云掌中的防守绝式——火海铁桶。
这一招名副其实的是铜墙铁壁,任由赵桧如何狂轰滥炸,崔蝶就是分毫不让,丝发无损,守得滴水不漏。
赵桧毕竟经验老道,见腿功难以奏响,立即变招,再次施展惊天掌,其掌势绵柔刁钻,先抵消崔蝶的火劲,再左右上下挪移搬运,化去崔蝶的铁桶防线,随即并掌为指,对着崔蝶喉咙狠狠戳去,这一招也是凶狠毒辣,一旦击中便是立即毙命的下场。
崔蝶端的是了不得,就在指尖距离自己喉咙还有半寸的时候,柔美的腰身朝下一沉,肥美的腿股向两侧分开,正是一个初学武艺之人必须修炼的一字马,虽是最基本的武功架势,但却巧妙地避开了夺命杀招。
随即崔蝶玉指握拳,从下而上直击赵桧丹田。
赵桧大吃一惊,但他出招过于猛烈,想要躲闪已经是不可能了,唯有凝聚全身功力希望可以承受住崔蝶这一拳,谁料崔蝶只是虚晃一招,拳并未击实,而是双腿交叠,使了个扫堂腿狠攻赵桧下盘。
赵桧猝不及防被崔蝶狠狠扫中脚踝,身子顿时失衡,崔蝶连消带打,玉足朝上一伸,就像踢蹴鞠一般将赵桧狠狠地踹了出去。
只听噗通一声,赵桧被摔了个四脚朝天,而他这狼狈姿态也叫众人哄笑不已。
「贱人,这是你自找的!」
赵桧火冒三丈,气得老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不顾伤势强提内元,猛地将功体逼上极限,三尺方圆气流倏然倒卷逆行,威势不凡。
崔蝶玉容寒霜,柳眉倒竖,星眸冷视,默默地凝聚真气,与赵桧的骇人气势不同,她给人一种深沉如水的感觉,毫无情绪波动,冷静得叫人害怕。
赵桧大喝一声,施展惊天掌,猛地一招拍向崔蝶,掌势磅礴无匹,崔蝶举手接招,但却难抵其威,甫一接招便被震得口吐朱红,连退数步。
赵桧得势不饶人,继续强招进逼,连环出掌,层层叠叠的掌印朝着崔蝶撞去。
崔蝶使出火云掌与他斗起了掌法,掌掌相对,震慑四方,两人的真气相互交缠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赵桧招行绝杀,人若疯虎,不取绛衣性命誓不罢休,但崔蝶式走方寸,谨守门户,素手轻扬力拒虎狼,叫赵桧难越雷池。
招式上的抗衡,但根基的差距却随着战局的进展而渐渐明显,崔蝶在接了赵桧一百多掌后,只觉得双臂已经开始酸麻刺痛,胸口也是憋闷难受,血气更是一阵凌乱,脚步身法也不复原本之轻灵。
赵桧身形一纵,凌空跃起,惊神腿一撮而就,使了一招「鬼神易辟」,只见他双足并拢,全身真气汇聚足尖,并形成螺旋尖锥装,朝着崔蝶命门踢去。
招未及,崔蝶发髻已经被锐劲吹断,三千青丝随风而动,配上那张因受创而苍白的花容,有股凄艳的妩媚。
心知已到生死关头,崔蝶娇叱一声,冰火真元相辅相融,逼上自身极限,双掌交叠化出一团刚柔并济的气团,平平推出迎上「鬼神易辟」。
极招再对,掀起惊天巨浪,烟尘飞洒间唯见一抹凄红,竟是绛衣蒙尘,玉蝶饮恨。
赵桧数十年的内力尽数汇成一招,崔蝶虽有过人技艺,但任难敌对手雄力,被震碎冰火气团,气脉更遭对手真气重创,娇躯摇摇欲坠,樱唇一张,哗啦地又吐一口鲜血。
赵桧虽占尽上风,但也不好受,脏腑被冰火之气交叠肆虐,仿佛都快扭成一团,但为铲除后患,不顾内伤,再提元功,腿法再起,使了一招「双龙戏珠」,两条力腿犹如剪刀一般左右夹击崔蝶,足尖恰好对准崔蝶太阳穴,这一脚下去誓要将这绛衣美妇的螓首踢成粉碎。
火光电石间,崔蝶惨白的朱唇竟勾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看得赵桧不禁一阵胆寒,但招式已出那容收回,唯有奋力诛杀对手。
崔蝶左掌化烈火,右手凝寒冰,火云掌和玄冰刀分别击出,这两大极端的招式再次完美融合,只看崔蝶左右开弓,将双龙戏珠的两腿硬生生截住,随即双掌合十,宛如一口大刀般地顺势向前斩去,赵桧这双龙不成合围之势,那便是中路打开,命根暴露,正好落入崔蝶的掌刀范围。
冰火合击不偏不倚正中赵桧裆部,只闻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响起,赵桧捂住腿心倒地打滚,本是红光满面的脸庞此刻惨白暗淡,光润的肌肤皱纹满布,仿佛苍老了几十年,两眼翻白,哇哇呻吟,眼泪鼻涕流了满地。
崔蝶抹去嘴角血迹,冷笑道:「当日你派人打碎韩家牌匾,今日我便废你半身,叫你知晓什么是天理循环屡报不爽!」
赵桧痛得三魂不见七魄,呜呜地道:「贱人,你给老夫记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你满门灭绝……」
崔蝶冷眼怒扬,哼道:「只怕你没那么一天!」
说罢掌风一扫,直接切断赵桧喉咙,这赵家太爷呜呼一声便就此断气,鲜血从脖子涌出流了一地。
赵桧原本已经断了命根,成了废人,但崔蝶依旧不肯留情,直接下手取其性命,有些人看来这般做法实在不妥,可是两人事先已经立了生死状,外人也无从干涉,再加上这两家的血仇为铺垫,崔蝶这种做法也不算残忍,毕竟这世仇死敌间不必讲什么武林道义,逮到机会便要将仇人往死里整,绝不可让对手有翻身的机会,这也是江湖上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既然胜负已分,那韩赵两家的仇怨便到此为止,希望双方都遵守事先的约定,莫要再起兵戈刀锋!」
于秀婷把握时机开口说话,除了给赵家子弟提个醒外还带着几分威胁,免得这些群情激奋的人头脑发热地要找崔蝶麻烦。
靳紫衣也趁机说道:「于谷主言之有理,既然韩赵两家恩怨已了,那双方便不要再苦苦纠缠了,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罢手!」
于秀婷暗笑一声,心忖道:「这儒生还真够阴险,看到赵桧这般屈辱地战死,便趁机落井下石,十有八九是想借机侵吞赵家的势力。」
就在于秀婷思索该如何防止靳紫衣利用赵家壮大自身之时,却听靳紫衣口出惊人之语:「既然已有韩赵两家比武断恩仇的先例,不妨剑仙也同元鼎真人解去当日的一些不愉快吧!」
他这话明显便是要推于秀婷去跟元鼎真人火拼,趁机扳回一城,以报于秀婷助崔蝶来对付赵桧之仇,不但可以坐山观虎斗,也可暗中买个人情给赵家,为日后掌控赵家基业铺就道路。
元鼎真人本来就像一洗前耻,听到此话当即顺水推舟,说道:「靳院主所言甚是,不知于谷主可愿给贫道这个机会?」
靳紫衣哈哈笑道:「这是当然了,于谷主心怀武林公义,既然能为韩赵两家的血仇出一份力,想必不会拒绝道长之诚意!」
两人一搭一合,一个问,一个答,更将联系方才于秀婷出面力挺崔蝶的事,还扣上一个所谓的武林公义高帽,便是要逼于秀婷下场挑战身负正阳之气的元鼎真人!于秀婷朱唇含笑,星眸如水,姿态淡雅平和,毫无慌乱之象,倏然檀口倾吐一股兰息香风,说道:「诚如两位所言,天剑谷便与元鼎真人了却昔时那段不快吧!」
听到于秀婷应承,靳紫衣却感到一阵不安,仿佛是被人算计了一把,因为于秀婷这话说得极为隐晦,她仅仅提及这天剑谷,而未提自身……就在靳紫衣还在思索这话中深意时,却闻雄壮高昂的声音响起:「岳母大人,此阵让小婿来吧!」只见龙辉踏着沉稳步伐昂首走出,元鼎真人和靳紫衣脸色同时一沉。
靳紫衣哼道:「龙将军,这其中乃是元鼎真人和于谷主的个人恩怨,你这般插手未免太过唐突了!」
龙辉冷笑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个半子替丈母娘担下纷争,略尽孝心有何不可?」
龙辉一开口便提了个孝心,靳紫衣当即不宜再度接口,因为方才他刚被于秀婷以「知恩图报」的儒家道义反驳了一把,若他一开口,恐怕又被人用孝道之说嘲讽一通。
于秀婷微笑道:「好孩子,那为娘便玉全你的孝心,你便替我向元鼎真人好好赔礼吧!」
于秀婷虽有武人傲骨,但却不是傻子,明知元鼎真人借着正阳之气增进修为也去硬碰硬,既然龙辉有阴阳转化之绝学,那便由他应对这个老道,毕竟当初在酆都血战之时,也就只有龙辉能够不靠外力抵御环境的劣势。
当初自己也曾败给龙辉,元鼎真人见到仇人,心中战意不减反增,正阳之火越烧越旺,随时准备焚毁这乳臭未干的混小子。
第十六回奇花内丹
军粮被烧,军营之内冒出滚滚浓烟,便是山上也闻到焦臭味,龙辉亲自在营帐外等候,看到白翎羽立即对四人询问一番,确定他们未受伤害,等人回来心中大石才算放下。
白翎羽将烧粮所经历变故说了一遍,听得龙辉眉头紧锁,心中疑云更是凝重。
白翎羽叹道:「这些幕后黑手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端的是叫人讨厌得很!」
龙辉脑海里闪过一丝亮光,隐隐把握到了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剧烈头痛打断了他的思路。
玉无痕见他的脸色忽然变白,急忙问道:「龙主,是不是头又痛了?」
龙辉强压剧痛,挤出一丝微笑道:「不碍事的,休息一下便好。」
玉无痕咬了咬唇道:「可否让无痕替龙主诊治一番?」
龙辉点头道:「难得无痕有此心意,我当然愿意了。」
说罢便要转身回营帐,玉无痕急忙上前搀扶,细嫩的手指搭在胳膊上,龙辉感觉到丝丝暖滑,又有几分海风的清爽,转头望去,只见玉无痕那双幽蓝的眸子隐有水光涌动,恰似无边碧海,莹玉蓝晶。
两人单独回到一间营帐,玉无痕伸出三根玉指搭在龙辉眉心,施展神之卷中咒法,替龙辉查探锁魂符的状况。
过了半响,她轻蹙愁眉叹道:「锁魂符已经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龙辉不忍她担心便温言安慰道:「无痕,这点小伤对我无妨,你连日赶路,已经是很疲惫了,来到这里又忙活了大半夜去烧粮草,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玉无痕芳心一甜,说道:「龙主,明日你还要跟元鼎老道交手,这元神始终是个隐忧,还是让无痕替你疗复一下元神吧。」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其色泽温润如玉,但却隐有红光闪动,仿佛似有鲜血在里边流淌一般。
玉无痕揭开盒盖,里边置着一朵晶莹剔透的小兰花,花瓣宛若荧玉般透明,花蕊绽放吐着幽静香味,龙辉一闻便是神清气爽,头疼也缓解了几分。
龙辉惊奇地道:「莫非这便是纳魂花?」
玉无痕点点头,说道:「虽然还需百气流魄方能令元神愈合,但这奇花对龙主现在的状况还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说罢手运妙法,祭起神之卷咒术,引动花中异能,只见她伸出一根修长细腻的玉指在花蕊处点了一下,仿佛轻轻捏起一个精巧的首饰,颇有几分闺秀对镜梳妆的娇柔。
「纳魂归路,定神回元!」
玉无痕念动咒语,玉指向龙辉眉心指去,霎时一道幽蓝光芒由纳魂花射出,恰好落在龙辉眉心处,缓缓没入其中,曾因鹭眀鸾多番侵扰而出现裂缝的锁魂符在蓝光的温养下修补过来。
龙辉也感到元神的变化,不禁喜出望外道:「有此奇花相辅,我就不用怕鹭眀鸾的妖术了!」
玉无痕摇头道:「龙主切莫大意,此女元神攻击之法极为诡异,虽有纳魂花修补锁魂符,但也不一定可以防得住对方的手段,唯有找齐百气流魄,让元神恢复过来才是真真的治根之法。」
龙辉笑道:「你倒也是谨慎。」
玉无痕道:「无痕只是担心龙主身体罢了。」
龙辉呵呵地应了几句,随即话语一转道:「无痕,别一见面就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咱们说些轻松的。」
玉无痕嗯了一声,想说些轻松的事情,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便说道:「明日崔小姐要挑战赵桧,不知道是否做好万全准备?」
这妮子身为神龙祀寰,性子极为严谨,几乎是不苟言笑,要真让她学楚婉冰那般嘻嘻哈哈是做不来的,龙辉干咳一下道:「放心吧,蝶姐姐虽然根基不如赵桧,但我都在跟蝶姐姐喂招,她跟我演练赵家武决,而我则通过无相篇章来寻觅赵老头的破绽。」
玉无痕倏然明白过来,点头道:「有龙主出马,看来这老头时日不多矣。」
崔蝶虽不能真正使出赵家武功,但她也与赵家多番周旋,对于对仇人的武功也十分熟悉,要模仿个架势还是轻而易举的,而龙辉的无相篇章乃是一门寻觅武决法术奥妙并从中模仿的心法,最擅长从敌人武决的几个招数推断出整套武功,这两人一番演练下来,便将赵桧可能使用的招数做了个大概的估计。
龙辉忽然道:「无痕,我不是说过别老戴这面纱吗,快摘下来!」
玉无痕眼中闪过一丝羞意,秋波光如水地道:「无痕面纱唯有龙主一人可揭。」
龙辉笑了笑伸手将面纱摘下,望着那张精致美丽的俏脸,说道:「无痕无痕,果真是碧玉无痕。」
玉无痕玉容一阵滚烫,细巧的下巴轻轻低垂,浓睫半开半阖,犹如两把梳子遮掩着那双幽蓝深邃的眼眸。
龙辉笑道:「无痕,你的眼睛真好看,碧蓝幽深,就像大海一样。」
玉无痕粉面晕霞,低声道:「无痕小时候不是这样子,后来修炼海之卷也不知怎么地眼睛便成了这个样子。」
娇羞只余暗带三分喜悦,精致的瓜子脸宛若春花初绽、含露犹香。
龙辉越看越爱,不由得伸手抚向她的脸颊,玉无痕虽对龙辉芳心暗许,但与他亲密的时刻并不多,心中依旧羞赧,被那火热的手掌一拂,整张脸都快冒出烟来。
她虽比龙辉年长五六岁,但因为昔时拜龙殿的弟子必须守身如玉,所以她对于男女之事远不如林碧柔纯熟,面对情郎的柔情,芳心顿时乱成一团。
龙辉不由暗自莞尔,这清秀高洁的女郎也是较为害羞的女子,面皮薄得很,恐怕比起秦素雅和魏雪芯也不需多让,再加上她身为神龙祀寰,一言一行皆是信众的楷模,所以她一举一动皆要谨遵礼法,龙辉也不想贪图一时之欢便叫她难堪,所以便止住心中喷涌的爱火。
两人发乎情止于礼,再加上玉无痕并不擅谈,所以气氛虽有些凝重,但在这静对之中倒也增添了几丝温馨。
龙辉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无痕,这多纳魂花是如何采来的?」
玉无痕微微一愣,白皙的瓜子脸上涌出一丝异样,但还是满不过龙辉。
「别说谎话糊弄我,老实交代!」
龙辉看出这纳魂花的得来不简单,于是便故意拿出几分龙主的威严,命令地说道。
玉无痕幽幽一叹,便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当日玉无痕驾船出海,并召来蛟龙护航,她身为神龙祀寰有着与蛟龙沟通的天赋,她把龙辉的情况说出,群蛟立即轮番拉船,让玉无痕在短期内赶回盘龙圣脉。
甫一下船,玉无痕马不停蹄地奔回拜龙殿。
玉无痕急匆匆地冲进殿内,叫道:「望月,你在吗?」
一名盛装少妇从殿内走出相迎,正是当初的奉龙使者——望月,较之云英未嫁时丰腴许多,雨润红姿,更添娇艳。
望月迎上施礼,问道:「祀嬛何事这般着急?」
玉无痕说道:「快把命令众弟子把记载着纳魂花和百气流魄的书籍全部找来!」
望月虽不明所以,但见她这般着急也不敢怠慢,于是向众弟子下令。
祀嬛有令,众人岂敢怠慢,整个拜龙殿的都发动起来,足足忙活了三天,将盘龙圣脉的典籍翻了个遍,总算将这两大奇珍的讯息汇总出来。
玉无痕坐在玉案之前,细细查阅众弟子奉上来的卷宗,顿时对纳魂花和百气流魄有了个粗略的了解。
纳魂花乃冤死童男童女之怨气凝聚而成,属性极邪,专门吸食靠近其三尺之内的活人血气精元,一旦遇上这种怪花,常人根本就无法逃脱,只能被硬生生吸尽生气而死,实在是一种凶险之物,若能消解花中怨气,便可成为养神护魂之宝物。
而此花又极为娇嫩,一旦离开土壤,三个时辰内便会死亡,必须用处子鲜血襄造的血玉金盒装承方可保持此花生机。
至于百气流魄则更为虚幻缥缈,简直就是不可能存在的珍宝。
据典籍记载,人在死后魂魄便会进入轮回,而在投胎转世之前,魂魄之中便会遗留下一丝魄元,这一丝魄元便是承载着前生的记忆,这遗留下的魄元便是意味着抛下过往重新做人,既然是新生的开始,那么这一丝魄元便会随风而散,所以许多人在转生之后便忘却了前生之事,但也有魂魄不会遗留魄元,将前生的记忆带入轮回,也就造成了某些难以割舍的羁绊还有刻骨铭心的感情。
而这些带着前生记忆的人在第二世去世后,那一丝带着两世的魄元若继续保存,那便会在元神识海出形成一滴金色的魄元,而这百气流魄便是将百滴黄金魄元汇聚而成之异物。
但千古以来,能够遗留一世记忆的人已经是少之极少,更别说经历两辈子,但这种异物对主修元神魂魄的高手乃是稀世珍宝,一旦获取,便可凝练其中魄元,增进修为。
看到这里玉无痕不由得一阵苦叹,生出几分无助和绝望,但随即翻阅下去,又燃起一丝希望——煞鬼霸忘川,亡魂铸邪域,称之为煞域。
煞族尊藉秘术纳鬼,阴火煅魂,欲练百气流魄,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三教破煞,圣人封河。
看到这里,玉无痕对此两件异物也有了个大体了解,于是便命人着手打造玉盒,并亲自割开手腕将自己的鲜血融入其中,镶造出一个血玉金盒。
做好准备后,玉无痕亲自来到林碧柔的旧时居所,时隔多年此地仍然是花红绿柳,风景宜人,但庭院四周始终笼罩着一层灰暗的气息,时不时有婴孩的哭喊声传出,拜龙殿弟子没什么事也不愿意到这个地方。
依照林碧柔先前的指示,玉无痕直接进入假山洞内,果真看到一朵黑色的奇花正在生长,她试着朝走近几步,却发觉体内血气不住翻涌,难受得差些吐出来。
玉无痕心知此乃婴孩怨气作怪,于是便催动元功,抵御奇花异能。
当她走到花前便发觉这朵奇花不断地渗出血水,玉无痕当下便明白过来,此花所蕴含之怨气非轻易可解。
于是,玉无痕便召集拜龙殿弟子,围在假山四周日夜念咒做法,协助消除怨气,谁料怨气竟是顽强之极,无论众人如何努力也难解分毫。
玉无痕思索再三,总算找出原因,原来孩童拥有极为单纯的心,一旦遇上不快之事,却是最容易发火动怒,更别说惨遭屠戮,单纯的童心瞬间就成为了执念怨气,唯有将他们的不快和愤怒发泄出来方可消解怨气。
找出根源,玉无痕立即行动,以神之卷咒法沟通花中冤魂,并冒充林碧柔,她与林碧柔共用一命,气息颇为相似,亡童怨气便误以为她是林碧柔,便朝她撕咬扑打。
玉无痕知道此乃冤魂的恶气,于是便坦然受之,任由冤魂之业力加诸自身,以娇嫩的身子硬生生挺了三天三夜,总算使亡童气消,而纳魂花也由黑色转为蓝色,被成功摘下。
听闻这诸般种种,龙辉心若刀绞,展开双臂将玉无痕紧紧箍住,玉无痕被他这么抱住,身上旧伤顿时大减,身子软绵绵地倚在他怀里。
龙辉本想开口说话,却见玉无痕此刻浓睫阖眼,呼吸均匀细长,显然已是睡去,便缄口不言,只是温柔的将她搂住,让她枕在自己胸口做海棠春睡。
得纳魂花修补锁魂符,龙辉精神恢复,故而信心十足地对上元鼎真人,誓要挫其锐气,灭其威风。
面对龙辉挑战,元鼎真人冷哼一声道:「龙少侠,请了!」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简单明了而又充满敌意和挑衅的语气,瞬间引爆双方战局。
元鼎真人率先发难,玄罡焚天沛然上手,朱红炎气宣泄而出,夺目雷光纵横交错,一记雷火交融拳头猛地打出,这一拳分明便是真武神通拳。
这真武神通拳乃是道门的一大绝技,至刚至阳,如今配合玄罡焚天的内力,其威力更为骇人,拳风一扫,方圆之地草飞木断,石裂土陷。
龙辉窥准拳势,双手虚引,身形幻化为三,闪电般从元鼎真人身边掠过,并随之带走拳头上的雷火之力,这便是论武决中的——以疾破猛。
元鼎真人绝式被解,但并不慌乱,头也不回地便反手打出一记碧火惊涛。
此招快急迅猛,往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便可反制龙辉。
龙辉审时度势,论武决再出绝招,针对元鼎真人的快掌,龙辉双手交织挥动,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是不露声色地编织出一张大网,将元鼎真人的快招尽数困住,此法正是「以杂解快」。
元鼎真人再度变招,火焚天下、电锁雷轰双式齐出,这火焚天下专注于大范围攻击、而电锁雷轰偏于阴柔刁钻,这两招同时使出,顿时互相补短,威力何止倍增。
龙辉起步挪移,游走于元鼎道华之间,一双冷眼觅敌空隙,进退沉稳,气震四方雷霆,倏然——龑武天书再演论武决,「以点击面」先灭铺天烈焰,「以虚化柔」再拆刁柔电网。
龙辉抢占上风,破招之后立即施展万世兵魄,戟狂、枪勇并气合招,将元鼎真人硬生生逼退三丈。
龙辉叫道:「元鼎老道,依赖阵法地利之助非武道正宗,今日龙某便要当着天下英雄之面破你依仗!」
元鼎真人冷哼道:「稍取甜头便得意忘形了么?」
说罢引导正阳元气入体,璀然道华迸射而发,映得方圆之内毫无空隙,功行圆满,绝式再出,霎时天雷动地火,只见雷球飞窜,火舌吞吐,杀式连环不留任何余地。
然而龙辉看出对手功力雄厚,单纯的拆招解式难保胜机,唯有主动出招,以攻势卸去对方正阳雄力。
元鼎真人掌势一分为八,火光飞射,宛若火山爆发,赤炎遮天,正是八虚流火。
龙辉力战劲敌,沉稳以对,吐纳呼吸间离火真元应声上手,沛然火劲充斥全身,随后双掌一样,离火化作张牙舞爪之恶龙,朝着对方扑去。
双方极招相对,激荡四溢的火焰将方圆十丈内烧成了焦土赤地,不留半丝生气。
元鼎真人仗着聚阳地脉护持,迅速回元复气,瞬间便再起绝式。
然而龙辉精通阴阳转化之法,再加上本体凝聚了至纯的元阳内息,这聚阳地脉对他毫无影响,反而更添威力。
双方皆是回气迅速,为了抢占先机,绝不容许对手有喘息的机会,眨眼间便交手数十回合,打得山摇地动,鬼哭神泣,看得众人是大气不敢喘,胆战心惊。
两人由中午战至傍晚,由庙外打到正殿,始终难分胜负,战况也愈发激烈,两人所带起的气流足足笼罩方圆千尺,普通高手想靠近都难,非根基深厚者不能观战,所以能将战局收入眼底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武尊庙内,一枚晶莹剔透的印玺置于高台玉案,正殿之内劲风疾扫,锐气激散,庄严大气的武尊庙已然被这两人璀璨的疮痍满目,瓦碎砖裂,强踏柱倒。
元鼎真人见龙辉似有凝聚正阳元气的迹象,当下又惊又怒,于是不再保留,发出真气召来神兵——烆阳烽,霎时遍地朱红迎赤刀,声威赫赫汇正阳。
「龙辉接剑!」
只见于秀婷娇叱一声,剑指凝气,御剑而发,将龑霆宝剑送了过去。
龙辉反手一抄,神兵入掌,胆气倍增,而剑器上涌出融融暖意,仿佛血脉流淌般的温和,龙辉更是信心十足,暗忖道:「此剑由我同谷主之血牧养而生,今日便藉此名锋断去元鼎老道之锐气!」
元鼎真人昂首笑道:「既然你也有神兵在手,那最好不过,大家公平一战,省得让人说贫道占你便宜!」
龙辉冷笑道:「公平一战?亏你说得出口,有本事便离开这临夏山,别用这劳什子聚阳地脉!」
元鼎真人哼道:「激将之法对贫道无用,省去无畏唇舌!」
龙辉冷眉一扬,朗声道:「仰仗外力,不敢正面交锋,简直就是懦夫!龙某便在此明言,下一招若不能败你元鼎真人,我龙辉当场自刎!」
豪情状语,傲视群伦,龙辉这般托大的言辞将观战诸人也被吓了一跳,于秀婷一颗芳心更是忐忑不安,暗忖道:「照着般架势来看,胜负也要在五百招后方现端倪……这小子也忒托大了,就算无缺重生,也无法在一招之内击败这老道,哪怕是无聚阳地脉加持的情况下,以无缺的修为也要数十招方能过压下此獠。」
元鼎真人挥刀横胸,冷笑以对:「那元鼎便好好讨教这最终绝招!」
面对元鼎真人轻蔑冷笑,龙辉沉默以对,他便是要将自己逼到绝境,方能激发最大的潜能,因为此刻已是夕阳西下,临夏山的正阳之气也开始由盛转衰,然而这转衰之前的一刻却是阳气最为强盛之时,也唯有在元鼎真人最鼎盛的状态将其挫败,方可彻底断去三才之中的人之数,过了这个时候,即便击败元鼎,也难以撼动聚阳地脉,因为盛衰交替乃是天道之理,衰弱之时败阵,元鼎真人道心也会安然接纳战果,唯有破去他最强状态才可以狠狠毁去道心,击散这三才之道。
龙辉手运龑霆,长啸一声,拔剑斩去,起手式万兵齐出,阴阳互换,龑霆剑特殊的铁质在龙辉内力催动下不断改变形态,刀剑枪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棍棒弓弩连番施展,正是万兵之章最强绝式——万世兵魄。
元鼎真人大吃一惊,舞刀自保,一口气将玄罡焚天使了出来。
万世兵魄之中又汇入了论武决终式——以杀殉敌,元鼎真人顿时感到铺天盖地的杀气压迫而来,稳固的道心竟出现了一丝恐惧,他立即调整心情,将以怒火驱散恐惧,使了一招「焚天碎星斩」,只看刀锋凝聚出赤红烈火,朝着龑霆剑劈去。
虽然只是一招起手式,但万世兵魄、以杀殉敌乃是两大篇章的最强绝式,其威力岂容小视,眨眼间便摧毁烈火刀气。
元鼎真人大吃一惊,心知不可再做保留,当下使出玄罡焚天最上式——玄火贯天雷!面对天雷地火融汇合击,龙辉将离火真元、烈阳元丹聚合熔炼,顿时阳火神力磅礴爆发,随即再将天龙元功灌注阳火之中,只见剑锋生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雷火刀气,这一招正是昔时玄天真龙力敌三教三族高手的武决——八荒六合神龙火。
极招相对,震慑方圆,狂涛怒浪,雷火席卷,偌大的武尊庙瞬间便惨遭无妄之灾,立即塌了一片,于秀婷等人立即抽身后退,避免了殃及池鱼。
狂暴过后,临夏山渐渐恢复平静,烟尘缓缓消散,只见已两道身影对视而立,正是龙辉与元鼎真人,两人面色平静,毫无颓败之象,光从表面也无从判断孰胜孰负。
但龙辉手中却握住一枚晶莹剔透的印玺,正是武尊印玺,元鼎真人嘴角微微抿动,倏然脸色由红转白,哗啦一声喷出大口鲜血,烆阳烽铿然脱水,正阳元气从体内涌出,围绕着元鼎真人流转,过了片刻,这股正阳之气竟缓缓凝聚成形,化作一枚遍体赤红的内丹。
「果然如净尘道长所说,当击败最强状态下的元鼎,正阳之气便会涌出体外,汇聚成丹,这也是人之数溃败的时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炸才能毁聚阳地脉!」龙辉暗忖道。
正所谓盛极必衰,元鼎真人方才一刻仍是最强盛之态,正阳元气旺盛无匹,但因为败于龙辉之手,道心几欲崩碎,难以再驾驭这正阳之气,于是阳气散发,但毕竟是巅峰状态下的正阳元气,所以便自动凝练成丹。
然而此刻的聚阳地脉已经是空无一物,就如同失去内力的气脉一般,若无真气流动,气脉便会萎缩,这聚阳地脉也是如此,可是毕竟人与自然有着天壤之别,这枚正阳内丹始终要回归本源,到了那个时候元鼎真人便会恢复全功,所以就要趁着这个时候攻击聚阳地脉,方可趁着地脉衰弱一举摧毁。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飞掠而来,正是尹方犀和韦驮菩萨,他们的目标直指元鼎真人,但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一枚正阳内丹。
元鼎真人怒上眉梢,大喝道:「卑鄙小人,竟敢染指正阳内丹——找死!」
在外力干预下,正阳内丹回归本源还说得很,虽说万法归宗,自然之气总归是回到天地之中,可是这两人皆是儒佛先天,定然有秘法将内丹据为己有,如此一来等同早就两个大敌,元鼎真人岂容这事发生,奋起余力拔刀相向。
尹方犀有奇丝手套,不畏烆阳烽之锐利,韦驮菩萨同样有佛门金刚杵护身,亦可抵消道者兵锋之利,反观元鼎真人由盛转衰,勉力出招已是极限,那还能抗衡这两大先天,只见尹方犀手掌一挥,韦驮菩萨法杵一扫,元鼎真人顿时伤上加伤,再吐朱红。
两人扫开障碍,同时出手欲夺内丹。
尹方犀使了一招「如意幻影手」,这武决乃是小巧挪移的擒拿手法,其威力与宗逸逍的七窍摘星手不相上下,最适合小范围的搏击厮杀,用来夺宝最合适不过。
韦驮菩萨见招拆招,五根手指宛若昙花开放,美不胜收,然而却是精巧绝妙,与如意幻影手斗得难分轩轾,这套武功名为「忧昙拈花指」,走势灵巧轻快,为佛门又一绝学。
儒佛两门各展精妙绝技,对此内丹是寸步不让,然而元鼎真人岂容他人染指自身宝物,当即强压内伤冲了上去,施展道门绝技——柔云八极掌,誓保正阳内丹。
于此同时,龙辉也不甘坐视不理,于情于理皆不能让他们获取这枚内丹,于是仗剑杀入战圈。
尹方犀和韦驮菩萨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达成协议:「先对付这两人,内丹我们平分!」
这对儒佛元老精神十足,而龙辉和元鼎却是耗损内元,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决定,联手对敌,以强欺弱,先扫清障碍,再平分利益。
「果然不出所料,内丹被我打出后,这两个老狐狸便按耐不住,要来分一杯羹!」
龙辉仗剑入围,暗打算盘,元鼎真人持刀厮杀,誓护内丹,先前还是刀剑相向的两人竟联手对敌,但两人内元已经损耗不少,不消片刻便落入下风,只见韦驮菩萨手中金刚杵横扫而来,狠狠地砸在烆阳烽之上,元鼎真人一晃,被硬生生震退十步,随即牵动内伤,口吐鲜血,龙辉也被尹方犀一掌扫在肩膀,虽然施展了御天借势卸去对方劲力,未遭伤害,但也失去先机,难以干预内丹归属。
儒佛两人扫开强敌,立即探手去抓内丹,元鼎真人怒叫一声,犹如疯子般朝前扑去,也同时伸手去抢内丹,儒道佛三方真气相互较劲,各自抽吸内丹阳气,顿时成了三足鼎立之局,各得所需。
见到此情景,宗逸逍、净尘和璃楼三人也是按耐不住,若这三人都吸纳正阳之气,虽说不能做到聚阳地脉那般效果,但可以增进修为,他们岂容这三人吸得轻易,于是便要出手干预。
「诸位,切莫冲动!」
于秀婷伸手拦住三人,宗逸逍跺足道:「于谷主,若再晚片刻,那三个厮便要分瓜正阳内丹了!」
于秀婷蹙眉道:「妾身方才剑心躁动,提示前方暗藏血光之灾,三位还是且等等,对于这正阳内丹嘛……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不会如愿的。」
于秀婷之剑心众人也是领教过,当初若非她剑心感应,恐怕元鼎等三人早就被魔尊给炸死了。
于秀婷劝住三人,立即扬声道:「龙辉,快回……」
「来」字尚未说出口,却见一道强光划破天际而来,犹如血色霹雳横空出世,恰好落在武尊庙的遗址,随即发出惊天巨响,一朵不详的蘑菇妖云拔地而出,现场顿时一片慌乱,随即又有数道强光落下,轰鸣巨响不绝于耳,爆炸的气浪横扫全场,整个临夏山都震荡起来。
净尘等人催动元功护体,率领众弟子急速后撤,幸亏众人离得较远,并未遭到波及,但这白发道人心中却是疑惑万千,实在想不明白这炼神火炮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打响,虽说趁机摧毁聚阳地脉,可是龙辉仍未退走,难道楚小姐不担心丈夫安危么,又或者是背后那个妖娆婉媚的女子要趁机除去元鼎等三教元老?待到爆炸停止,众人睁眼视物去,却发现眼前一片灰茫,四周空气已经布满了烟尘,而原先的武尊庙彻底化成废墟。
至于龙辉与儒道佛三大元老却是已经不见踪影,唯有废墟之上那枚晶莹剔透的武尊印玺!
第十七回魔影截杀
临夏山背面的山壁断崖,陡峭猿难攀,险峻鸟难飞,一道身影艰难正艰难地贴在山壁处,四肢化作壁虎状维持着身子不坠落,此人衣衫残破,发冠崩碎,满脸血迹,腰间系着一口赤朱色的长刀。
过了片刻,他缓缓吸了口气,艰难地往下挪动,动作小心翼翼,犹如病危老人。
倏然一阵山风吹过,将掩面头发吹起,露出庐山真面目,正是元鼎真人,此刻他气色颓败,不复往日威风,身上到处是血,狼狈不堪,犹如丧家之犬。
原来在遭受炼神火炮攻击之时,元鼎真人为求保命便将吸纳的正阳之气尽数逼出,挡下炼神火炮致命一击,但却也被爆炸的气流给硬生生掀到了这山崖绝壁,若非他反应得快,及时施展「壁虎攀爬」吸住山壁,恐怕早从这万丈高山跌下,摔成肉酱。
虽保住性命,但正阳之气也因此烟消云散,而且元鼎真人自身也受创不浅,此刻别说是施展先天高手的飞天之法,就算是这陡峭山壁也非他此刻可以轻易应对。
元鼎真人心知自身伤势,若现在上去十有八九会被净尘等人堵个正着,他干脆反其道而行从这万丈山壁爬下去,藉此避开仇家的暗算。
「岂有此理,好不容易造就的聚阳地脉便这样没了,净尘、于秀婷还有姓龙的小畜生,你们给我等着瞧!」
元鼎真人心中怒骂道,「总有一天,道爷会叫尔等生不如死!」
念及方才的惨败,元鼎真人恨火顿生,脑海再度浮现出火炮落下的那一瞬间——尹方犀、韦驮两人也学着他那样,以耗尽正阳之气为代价挡住炼神之祸,估计能够保住性命,但姓龙那小子却被炮火给淹没,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了足足一天一夜,元鼎真人总算从绝壁上爬下来,累得他眼冒金星,手脚发抖。
他找了个僻静之地运功疗伤,以便恢复更多体力,可以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元鼎真人走入一片密林内,在小溪边上盘膝坐下,运功培元,谁料刚坐下没多久,眼皮便一阵剧烈地跳动,抬眼望去,只见河水上漂浮着一团团粘稠的青色浆液,腐臭难闻。
眼见异象,元鼎真人也无法安心疗伤,于是便顺着小溪到上游查探,走了约莫三百多步,便看到一具虎尸,死状凄惨,开膛破肚,最奇怪的是在尸体周围沾满了黄绿色的粘液,还有一个打碎的蛋壳。
元鼎真人感到一阵诡异气氛,暗中提元护身,小心翼翼地靠近虎尸,发觉这具猛兽似乎是被某种物体从体内钻出来而丧命的,其骨肉枯萎,显然是精血皆被蚕食干净。
元鼎真人有朝蛋壳瞥了一眼,这并不是禽类蛋,也不是鳄鱼等凶兽的蛋壳,倒有些像是虫卵。
元鼎真人尚在疑虑之时,忽然身后草丛涌动,先天高手的本能反应使他闪电出手,反手便是一掌,虽是带伤在身,但掌势依旧雄沉,雷火劲气所及草木皆断,硬生生地夷平那一片草丛,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好快的动作!」
元鼎真人并不认为是自己产生错觉,之所以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便因为那个东西太过迅速,竟避开了他的掌力。
他刚收回掌气,便感身后劲风袭来,他急忙踏出乾坤卦步,避开身后袭杀,然而却还是慢了半拍,只觉得背后一阵火辣刺痛,肩背处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烂船也有三斤钉,元鼎真人忍痛回击,反手便是一记真武神通拳,谁料竟打在一层坚硬的甲壳上,后首望去只见一头邪异丑陋的巨兽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而碧火惊涛似乎并未伤及这孽畜。
元鼎真人看得仔细,此物似兽似虫,四肢结实修长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末端为尖锥状,身上覆盖着厚实光滑的甲壳,与蝉虫的甲壳颇有相似之处,头部为尖锐梭状,生有六目,舌头细长,牙如倒刺。
这是什么怪物?元鼎真人大吃一惊,不敢怠慢,抽出烆阳烽护身,而那头异兽则紧紧盯住元鼎真人,六个眼睛闪烁着饥渴凶狠的光芒。
倏然,异兽怪叫一声,嗖的一下扑了过去,其动作迅猛无匹,便是狮虎等猛兽也不及它之三分。
元鼎真人使出乾坤卦步,一个侧身硬生生地移到了异兽的后方,烆阳烽对着其后腰便是狠狠一刀,谁料那条尾巴顺势一扫,锵的一声竟抵住了炙刀锋芒,而且这一尾之力极为凶悍,扫得元鼎真人兵刃险些脱手。
异兽掉头反击,利爪挠了过了,元鼎真人再度挂彩,单腿被撕下一块皮肉。
「畜生,你找死!」
元鼎真人盛怒交加,不顾内伤,贯入真气于烆阳烽,顿时朱红赤光照耀八方,劈出「火焚天下」,烈火刀气披洒而下,眨眼间便将那头异兽切成碎片,烧成焦炭。
强运极招,伤上加伤,元鼎真人顿时一阵气窒,头昏脑胀,手脚发软。
元鼎真人稍稍恢复力气,朝着异兽的尸体望去,发现其残留的血液竟是透明色,宛如琥珀一般晶莹,但却冒着酸臭白烟,其血落下之处,皆是寸草不生。
元鼎真人大吃一惊道:「这是何种怪物,凶狠诡异且不说,就连血都是有剧毒……」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呻吟声,元鼎回头一看,只见一名村民打扮的男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来,口里说道:「杀了我,快杀了我,好难受……」
元鼎微微一愣,这个男子似乎是不远处那个流水村的百姓,他怎会出现这般异象。
还没等他反应,却见那个男子胸口撑起了一个大包,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钻出一般。
大包不断胀大,忽然血肉破碎,一只婴儿大小的怪物从他体内钻出,浑身通体透明,但其形态与方才那头异兽颇为相似。
元鼎真人当机立断,抬脚踢起一块石头,灌注了内力的石子堪比弓弩锐箭,直接将那只刚出世的异兽脑袋炸碎,同样其血液也含有剧毒,将一大片杂草给毒死。
元鼎真人暗忖道:「刚出世便有这般能为,长大后还得了?这男子是流水村的村民,也不知那个村庄是否遭到这些怪物的袭击……罢了,我现在内伤未愈,便是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快些疗复元功。」
就在元鼎真人想离开的时候,周围树丛中传来嗖嗖地响声,空气中也弥漫着那股酸臭腐朽的气味。
「这次来的不止一头!」
元鼎真人顿时惊出一身白毛汗,手指不由得紧紧握住刀柄,凝神戒备。
就在此时,另一侧的树林里传出一个声音:「真人,快走!」
元鼎回头一看,正是侯翔宇,只见他手中举着一个火把,朝自己招手道:「真人,这些畜生怕火,快随侯某一起走!」
元鼎真人急忙奔向他之所在,侯翔宇扶住元鼎真人,挥动火把开路,隐藏在树丛深部的异兽似乎正如侯翔宇所说,遇火即退,不敢造次。
元鼎真人跟着侯翔宇跑出数理,确定安全后,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元鼎真人蹙眉道:「侯先生,你可这些怪物是何来历?」
侯翔宇松了口气道:「这些孽畜颇像虫类,而且凶猛异常,最可怕的是这些怪物似乎将虫卵下在活物体内,待时机成熟,幼虫便会吸尽精血,破体而出!侯某是亲眼目睹它们将整个流水村屠戮一空……」
元鼎真人见他也不晓得此异兽的来历,便问道:「侯先生,你怎会在此地?晋王殿下是否真的已经遭到不幸了?」
侯翔宇叹了一声:「此事一言难尽,等离开此地,侯某再为真人再细细说来。」
临夏山上烟尘渐渐消散,一抹庄严的光华在废墟上闪动,正是武尊印玺。
九五璧乃是承接紫薇天枢而成,所凝聚大气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便是炼神火炮也。
难损其分毫。
魏雪芯望着遍地残骸,眼圈不由一红,水花不住在眼眶中打滚。
于秀婷无奈地叹了一声道:「雪芯,那枚印玺是龙辉拼了命都要送给你的,你过去拿过来吧。」
魏雪芯咬了咬嘴唇嗯了一声,仿佛是在压制着锥心痛楚般,泫然若泣的模样比嚎嚎大哭更为凄婉,看得众人是一阵心酸,暗自惋惜:「这么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就这么做了寡妇,真是可惜……」
魏雪芯缓缓朝武尊印玺走去,期间有不少人试图也想去染指印玺,却被一股无形剑意给拦了下来,这出手之人便是于秀婷,外人摄于其威皆不敢造次,只能任由魏雪芯去取下武尊印玺。
就在魏雪芯距离印玺还有半步之遥,一道白色身影飞掠而过,抢先一步夺走武尊印玺。
魏雪芯花容一沉,拔剑相应,火光电石间唯见双剑交碰,铿然声响,那道白色倩影正是楚婉冰。
魏雪芯娇叱道:「你这恶毒女人,还敢回来!」
楚婉冰哼道:「有何不敢,那个负心汉拼了狗命也要给你这小狐狸精取来这枚印玺,我偏要跟他作对,叫他死了也不安心!」
魏雪芯怒上眉梢,挥手便是连环三剑,岁月剑犹如水银泻地般挥洒而出。
楚婉冰娇叱一声,无尘剑幻化无穷剑浪,试与对手一争高低。
这双姝一个娇一个媚,剑术又高得出奇,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两女可能还是亲生姐妹,但如今竟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男人争风吃醋。
倏然,一道剑气横斩而至,硬生生将两女格了开了,只见于秀婷立在两人中央,面带寒霜地道:「冰儿,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这武尊印玺我们家雪芯也不要了,你走吧!」
楚婉冰冷哼一声,说道:「少在那儿装好心,你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
就在她要揭人短脚之时,却见于秀婷双眼迸射出一道锐利光芒,宛若宝剑出鞘,将她剩下的话给逼了回去。
楚婉冰面若霜染,还剑入鞘,拿了武尊印玺掉头便走,她轻功高绝,瞬息便不见踪影。
魏雪芯抿着小嘴,眼泪不住往下掉,于秀婷无奈地苦叹一声,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慰道:「雪芯,别哭了……」
魏雪芯埋在母亲怀里,看不见面容,唯有一片嘤嘤咛咛地哭声传出来,虽是低沉,但却是闻之心酸,听之欲泪,悲切之余堪比杜鹃泣血。
「娘亲,人家哭得还算可以吧……」
忽然魏雪芯暗中传音过去,言语中毫无伤悲之意。
伏在母亲高耸酥软的双峰出,魏雪芯只觉得脑袋仿佛都浸润在一片甜腻乳浆奶汁之中,甜甜腻腻,酥酥暖暖,险些便要舒服得睡过去,她是好不容易才从乳脂奶香中清醒过来,开口问话。
于秀婷回音道:「连娘亲都差点以为你是真的哭了,也真是的,你跟冰儿成天腻在一块,把她骗人的本事都学来了。」
魏雪芯轻声笑道:「人家还不行哩,方才姐姐那个妒妇的样子才叫一绝呢!」于秀婷没好气地嗔道:「什么姐姐,她是你大娘,你姐姐挺着个大肚子,怎么来跟你打架呀!」
魏雪芯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嘴上却撒娇地说道:「姐姐肚子那里大了……」于秀婷不理会她这点小女儿心思,正声道:「好了,雪芯,正事要紧!按照估计,此刻魔界也要准备出手收拾残局了,咱们快做好准备。」
魏雪芯嗯了一声,继续装作伤痛欲绝的模样,埋在母亲怀里抽泣,于秀婷则一边安慰女儿,一边说道:「地不容久留,咱们还是先行离去,日后再作打算!」净尘奇道:「谷主为何断定此地不宜久留?」
于秀婷叹道:「焱州与灵州接壤,可是除了前些日子魔尊以大悲菩萨首级示威的那一事外,到现在道长可曾见过半点魔界的动作?」
净尘脸色一沉,摇头道:「这确实没有!照谷主的意思,魔界准备要向正道下手了?」
于秀婷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因为此际山下的八万大军军心大乱,根本就无法同强悍的魔兵交锋,如此良机,魔界怎会放任!」
宗逸逍插口道:「谷主所言甚是,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龙少侠……」
于秀婷叹道:「小婿并非福缘浅薄之人,我不相信他就这样丧命……我会派一些弟子搜寻他的踪迹,一有消息便立即回报。」
于秀婷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有三教高层附和,众人顿时信了十成十,各门各派点齐人数,跟着天剑谷与三教人马一同下山。
行至半山腰,于秀婷剑心忽然升起警兆,娇叱道:「大伙小心,前方有诈!」话音刚落,便见四周人影晃动,旗号升起,那是一面黑色魔纹棋。
天剑谷与魔界常年交战,于秀婷一眼便认出这面旗子,不禁脱口而出道:「玄水旗?是黑水魔君冷澜。」
前方阵中响起一声冷笑:「想不到于谷主也记得区区在下。」
于秀婷柳眉轻挑,淡然道:「就凭你一个黑水魔君,和一群虾兵蟹将,便想拦住这千百豪杰吗?」
冷澜摇头道:「单凭在下若想拦下于谷主等几位先天实在是痴人说梦,但再加上身后这九千玄甲魔兵,就难说得很了!」
宗逸逍冷笑道:「区区九千魔兵还不拦不住宗某取你之首级!」
话音方落,紫气横空,宗逸逍闪电出手,瞬间便扑向了玄甲魔兵的军阵,誓要擒贼先擒王。
冷澜呵呵一笑,手掌一挥,身后冲出一队手持弓弩的魔兵,动作整齐干脆,对准宗逸逍便是一轮箭雨。
箭矢快若流星,其质地亦是特殊,乃是用炎魔晶石打造,每一箭皆蕴涵强烈的炎气,射出后便会爆炸开来,威力堪比恒军的火枪大炮。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炎魔火箭,宗逸逍也不敢托大,唯有稳住阵脚,聚气防守,以柔劲将火箭卸开,避免晶石爆炸的厄运。
净尘大喝道:「道宗弟子听命,立即布下混沌太极阵!」
随着净尘法旨下达,群道脚踏方圆,步走阴阳,井然有序地排下阵局,顿时太极圆满,迸发浑厚强韧的气流,以柔制刚,将炎魔火箭尽数卸开,在四周连环不绝的爆炸开来,正道群豪幸保不失。
于秀婷娇叱道:「雪芯,剑鸣,你们姐弟联手主持周天星斗剑阵,咱们冲出重围!」
魏雪芯应了一声,与魏剑鸣合招并气,率领众弟子挥剑结阵,顿时周天流转,星斗倾泻,天剑扬威——成千上百道剑气飞射而出,挡在前方的五十多名玄甲魔兵立即被剑气绞碎甲胄,刺成筛子。
冷澜呵呵一笑,扬声叫道:「放!」
身旁的传令兵马上挥动令旗,倏然一股酸臭的味道飘来,闻之欲呕,众人捂着鼻子望去,却见魔兵军阵朝着两侧分开,近百道身影从中窜出,动作迅速,快若闪电,眨眼便奔至正道阵前。
一头头身披光滑甲壳的异兽杀入阵来,其力大无穷,行动敏捷,利牙锐爪,尾如尖锥,只看异兽一挥爪,便人开膛剥心;一张嘴,便有人血如泉涌;一摆尾,便有人肚穿肠破,就算联手击杀一头,其内藏的剧毒血液也可毒杀数名正道弟子。
宗逸逍曾云游天下,再加上出身儒门,对于昔时三教的宿敌的了解也是不少,一眼便认出此等异兽的来历,惊叫道:「是魔界的虫兽!」
听闻此言,璃楼与净尘也是为之一震,据三教典籍所载,虫兽乃是专门一种结合了虫类与兽类的特性,出生之时需得经历两大过程,一者便是从卵蛋而生,此事的虫兽仅仅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幼虫,幼虫若能寄生在人畜身上,便可吸纳其中精血,蜕变成真正的虫兽,不但动作敏锐凶狠,其血液亦是剧毒之物,便是被杀害也能拉敌人一块死,可谓真正的凶煞之物。
于秀婷暗忖道:「这孽畜虽无鬼虬那般玄妙阴能,但却是两军对垒最强的先锋。」
她这般推论也不无道理,试想一番,在战场之上,忽然冒出这么一批虫兽,绝对可以使敌军阵脚大乱。
于秀婷美眸环顾四周,发现正道群雄已经是伤亡惨重,战况已是一边倒,心中更是焦急。
璃楼菩萨猛地大喝一声,「雷音梵唱」脱口而出,此等镇魔梵音正是性情暴戾的虫兽之克星,一干凶兽被震得呜呜哀嚎,动作也不复昔时之迅猛。
璃楼菩萨大喝道:「众弟子速结曼荼罗!」
雷音梵唱争取了一丝喘息时机,数百僧众得以抽身归位,围绕着璃楼菩萨布下法阵。
璃楼菩萨端坐正中,化身如来世尊,身边有八名弟子围绕,组成中台八叶院,凝聚八叶佛之大愿力,拱卫世尊,其余弟子分列外围诸院,形成佛部、莲花部、金刚部共合四百十四尊神佛,顿时金华万丈,圣气冲霄。
宗逸逍见状大喜道:「好一个胎藏界曼荼罗,宗某也不能落后,且看儒门传世法阵——诸子圣贤图!」
阁主令下,众儒生纷纷行动,内息运转,真元融合,霎时紫光冲霄,浩气正大,隐约之间仿佛可见历代鸿儒圣贤现世助阵,刚正不阿,正气浩然,魔界群邪心神为之一寒,气势顿减。
宗逸逍指挥众弟子结阵反扑,每个弟子内息相互融合,相辅相成,每出一招皆远胜昔时数倍,劲风疾扫下,立即扳回劣势,于秀婷也召唤天剑谷弟子反击,上百剑气犹如流星飞掠,儒教天剑联手反扑,虫兽甲壳尽碎,毒血四溅。
而佛道两门则专职防御,太极会曼荼罗,刚柔相济,虫兽的利牙锐爪,剧毒血液难越雷池,正道群雄止住溃败之势,并跟随着四大门派朝魔兵军阵推进。
正道群雄人数虽不及魔兵,但却是气势如虹,凭着一股强悍血气不惧魔兵凶威,很快便同玄甲魔兵激战成团,杀得血肉横飞,战况惨烈。
玄甲魔兵毕竟训练精良,合作默契,再加上魔者体质远胜常人,虽然失了半阵,可很快便稳住阵脚,反观武林正道,虽然人人皆身负不俗武艺,但门派众多,难免心思不齐,只见一个攻一个守,一个左一个右,各自为战,毫无协同作战的默契配合,血勇之气始终难敌强兵军阵,很快便又转为下风,死伤惨重。
于秀婷暗忖道:「若这些人都是我天剑谷弟子,便是魔军再多十倍又有何妨,像这样再打下去,恐怕除了天剑谷和三教人马外,其门派都要拼光!」
净尘等三教高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尽力朝于秀婷这边靠来,传音入耳道:「于谷主,若再这样下去,各门各派会死伤惨重,对吾等是极为不利!」
于秀婷深表同意,三教与天剑谷虽是精锐,但加在一起的人数不足千人,若这些小门派都被打光,那么四大门派也难也脱身。
最重要的是,这些小门派若全数覆灭,便会严重打击四大门派的威信,天剑谷还好,毕竟不涉及武林纷争,可三教此刻正处于敏感时期,一个不慎便是全盘皆输。
于秀婷把心一横,提气朗声道:「天剑谷弟子听令,掩护其他武林同道后撤!」
于秀婷素手一扬,吸来一口长剑,亲身挥剑杀入战圈,剑虽是凡铁,但在剑仙手中堪比神兵利器,剑锋划过,魔者授首。
衣裙飘飘,仙风出尘,秋水一展,乍现惊鸿,虽是兵凶战险,于秀婷却是面若止水,步态优雅,丝毫不像上阵杀敌的巾帼英雄,倒是一名迎风踏青的贵气美妇,任由鲜血横飞,泥土四溅,那身淡雅长裙竟是一尘不染。
见到母亲亲身上阵,魏雪芯精神抖擞,与弟弟共同主持剑阵,奋力抢救落入重围的正道弟子。
白翎羽和崔蝶则与慕容,北城两家人马并肩作战,两名佳人各展神功,抵御魔兵凶威。
崔蝶拿来一口朴刀,施展玄冰刀,冰寒刀气斩杀群魔,白翎羽更是勇猛,三折枪右刺左挑,麒麟神力谨守阵地。
北城露虽有武艺,但还是首次经历战阵,不免有些畏手畏脚,幸好慕容熙曾经历酆都血战,由他照拂,佳人得以无恙。
在各大高手的奋力血战下,各大门派得以抽身后撤,退守到临夏山,就在群雄纷纷撤出战圈之时,白翎羽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娇弱女子与一名白面男子正被魔兵围杀。
那名白面男子生得阴阳怪气,招式也极为阴柔,随手一掌便取下一名魔兵性命。
白翎羽暗吃一惊:「这人似乎来自大内……」
随后眼神落到那名女子身上,更是大为吃惊:「这丫头怎么也来了?」
那两人正是王公公和皇甫瑶,他们也随着群雄下山,同样遭到魔兵拦截,所幸王公公武艺高绝,以一敌百也是游刃有余,所以皇甫瑶才得以保全,但四周的魔兵越杀越多,王公公也渐渐不支,再加上要照顾皇甫瑶,顿时便陷入左支右拙之境地。
忽然,一头虫兽猛地冲了出来,朝着皇甫瑶咬去,王公公大惊失色正想救援,却不料被两名魔兵用铁索缠住手脚。
危机之刻,白翎羽纵身一跃,挡在皇甫瑶跟前,抡起三折枪横扫而去,把那头虫兽像扫垃圾般打了出去。
王公公见郡主脱险,于是便腾出手脚收拾这两个魔兵,只看他手臂往回一收,便将那两个魔兵连人带锁一同撤过来,随即双掌顺势一拍,正中其面门,顿时头骨崩碎,魔兵授命。
王公公扶起皇甫瑶,感觉地朝白翎羽说道:「多谢白将军相救,咱家感激不尽!」
白翎羽也不顾上其他,说道:「闲话少提,速速退回山上!」
王公公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单凭他一人也无法保护皇甫瑶冲出重围。
群雄退守山顶,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总算勉强打退魔兵的进攻,但冷澜并不着急拿下敌人,只是屯兵山下,看他架势似乎是想困住众人,等正道群雄疲惫之时,再一劳永逸。
回防山顶后,群雄稍作休整,便寻思突围良策。
于秀婷、宗逸逍、净尘、璃楼等四大先天高手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于秀婷道:「经此一战,我们折损了不少人手,剩余的战力也仅有一千左右,而底下的魔兵少说也有七千之数。」
净尘叹道:「这仅是一个先锋队,贫道看了一下天象,发现云层被魔气笼罩,想必魔界的大部队正朝这边赶来,按照这股魔气的程度,少说也有三万人。」
三族之中,煞最为阴毒诡异,妖则擅长机关阵法,而魔则是骁勇善战,这三万魔兵足以抵大恒兵甲十万,天剑谷之所以可以将魔界遏制在焱州,除了其剑阵犀利外,还有地势相助。
当初天剑谷祖师墨阳在谷中布下护门剑阵,一旦发动,便可引天地元气为剑,威力无穷无尽,所以魔界虽坐拥十万雄狮,也难越雷池半步,被硬生生堵在镇魔墙之后。
宗逸逍道:「对方来势汹汹,但我方却不谐战阵之法,恐怕难以取胜……」
忽然他灵机一动,拍手道:「我怎么忘了,这儿还有一名将帅之才。」
于秀婷笑道:「说的也是,妾身怎么也忘了有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于是便派人请来白翎羽,白翎羽细想了一番后,说道:「请恕晚辈直言,这诸多豪杰虽有武艺,但却是一盘散沙,而且对方无论是数量还是战术素养都远在我方之上,若在打一仗,恐怕难逃全军覆灭的下场。」
于秀婷蹙眉叹道:「为了破去聚阳地脉,将山下的八万大军给打乱,却给了魔军可趁之机……」
净尘苦笑道:「这九千玄甲魔兵兵临山下,想必那八万大军早就被打散了!」白翎羽灵光一动,拍手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只要能够将这伙残兵收拢,与山上的各大门派前后夹击,要破魔兵并非难事!」
净尘微微一愣,叹道:「此举虽是可行,但这些士兵并不归将军调配,而且将军此时乃是以江湖武者身份来临夏山,若贸然插手军务恐怕会引来诸多不便。」白翎羽道:「无妨,大恒军令之中有这么一条,当遇上危机战况,将领可以临危调兵,除去晋王皇子之尊,这方圆百里内,以我军衔最高,所以我有调兵权!」
随即白翎羽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而且,这儿还有两位与众不同的贵客,有他们相助,相信可以取得兵权!」
山下玄甲魔兵并无继续强攻的意图,反而安营扎寨,屯兵以对,只待与后续大军会师,再一举剿灭正道势力。
冷澜独坐帅帐之内,仔细端详临夏山的地图,思索着下一步的部属,就在此时一阵铃声响起,冷澜为之一僵,急忙站起身来,朝门外行礼道:「冷澜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
一只素白修长的玉手掀开门帘,婀娜身姿踏入帅帐,身着骨甲,腰系长刀,每踏一步,刀柄上之骨铃随之发出魔魅的脆响,宛若夺魂魔音,来者正是端木琼璇。
端木琼璇轻启朱唇道:「此番魔君以九千之数硬生生打散八万恒军,大显魔界军威,琼璇叹服!」
自从粮草被烧,晋王遇刺,八万大军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就在这时,魔界忽然发难,以黑水魔君的玄甲军为先锋发动偷袭,这只魔兵乃是魔界中最为机动的部队,由从焱州出发,突破焱州驻军的防线,一夜之内兵临城下,将晋王的部队全数打散。
而白金魔君的金铁军则为主力,在后方接应玄甲军,并与焱州驻军周旋,替冷澜扫清后顾之忧。
冷澜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公主赞赏,冷澜愧不敢当!不知此番公主亲临有何要事?」
端木琼璇微笑道:「本来依照父尊指示,趁着恒军大乱之际,将天剑谷和三教剿灭于临夏山之上,但前不久琼璇接到父尊密令,除了剿灭正道外,还要想法子夺取炼神火炮!」
冷澜微微一愣,奇道:「炼神火炮?妖族何时插手临夏山之事?」
端木琼璇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但几个时辰前,却是有一阵炮击将武尊庙夷为平地,似乎有意针对正在激战的元鼎、龙辉、尹方犀还有韦陀等四大先天!」
冷澜咬牙切齿地道:「元鼎那个老贼道也在那么?炸得好,最好把这老儿炸得支离破碎,好告慰黄土魔君之魂!」
端木琼璇道:「元鼎老道生死问题不是主要,琼璇希望魔君可助我一臂之力!」
冷澜点头道:「不知属下要如何配合公主行事?」
端木琼璇朱唇勾笑道:「烦请魔君先佯攻一阵,吸引正道目光,琼璇再率一只精兵暗中上山!」
「冷澜遵命!」